她泪眼朦胧,说怀念母亲留给她的礼物,他便磨不过内心的愧疚和心疼,取了手链给她送来,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那是她跟那个男人之间的通话器;
她说她对尹博士的紫水晶感兴趣,要拿去看,他允诺了,甚至都没问她要回来,可直到上一刻他才发现,那颗水晶,是她准备偷给谢白辰的!
难怪她最近会对他那么好,好到他以为她心甘情愿为他洗手做羹汤了;好到他以为她定下心,愿意跟他守在这间实验室了。
她怎么可能是那么乖的人?
他那日看得分明,当谢白辰说跟他走时,她的眼里,明明有心动的。
他终于明白那日他的暴怒来于何处了。
是那抹暗藏着点点心动的眼神,拨疼了他敏感的神经。
她为了谢白辰,以身试险来实验室盗宝,甚至在他宋忆身上赔上了贞洁,都在所不惜。
而他,却傻傻地甘之如饴,甚至大半夜地跑去找她,想跟她说:真要想外面的世界,就一起去迎新宴吧。
呵呵……
宋忆笑自己。
他在她身上破了戒,而她,却心系谢白辰。
修长的指骨发出咯咯的声响,空气里凝成的低压,充斥了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天亮,敲门而入的小牧被一地狼藉吓得瞪大了眼睛。
这是发的什么脾气?
好好的蓝色妖姬被扯成碎片,隐约还能看到碾压的痕迹。
宋先生一向偏爱此花,此刻这态势,像是发恨般将花蹂躏成泥。
一股子寒气从小牧脚底升起。
不敢多看一眼,他转身想走。
“回来。”宋忆冷冷开口。
小牧一惊,避开地上的花,畏畏缩缩走向宋忆。
宋忆示意他给自己的空杯子续上些热茶,无视他的惊恐,不含情感地问:“有事?”
小牧咽咽口水,颤声说:“拐了两个走失的逃犯,怎么处置?”
宋忆手握瓷杯,眼底含冰:“丢给申博士。”
小牧脸色煞白,半天无法找到自己的声音。
申博士在实验室的年限很长,几乎熬成个疯子,丢他实验台的人,往往最后惨不忍睹,收捡残局的那几个,往往都要呕吐半日。
他太疯狂,以至后来宋忆都不怎么理他,可今日,他却想都不想就把“试验品”扔过去,可见,男人此刻的心底,晦暗到了何种程度。
“还有什么事吗?”宋忆又问。
小牧不敢隐瞒,实话实话:“夏城商会又来消息了,确认您到底去不去,说是主办方好安排位置,提前宣传。”
“砰。”
空气里毫无预兆一声瓷器破裂的声音。
小牧一怔,回过神来才发现浓稠的血顺着宋忆的手,滴在雪白的桌布上。
宋先生捏碎了杯子,就在他汇报的时候。
小牧大惊,下意识拿纸巾,却被宋忆抬手阻止了。
他让小牧出去,任由疼痛啃噬自己的神经。
谢白辰果然催他了,
他听取了季如蓝的建议,加紧了对他的催促。
越是身边人,越是危险。
他怎么会天真的认为,季如蓝真会随他安身立命,同他一起在实验室,相伴到老?
宋忆冷笑,眼睫擦过下眼睑。
一夜未眠,带了点干纹的眼角,落下最为阴冷的暗影。
黄昏时分,季如蓝端着晚餐过来了。
清汤香菇面,让空气染上了熟悉的喷香味道。
与往日不同,她的托盘上多了一瓶红酒,两个杯子,这种浪漫,与实验室死气沉沉的气氛格格不入。
宋忆眯了眯眼,没说话。
阴柔的神情,带着腐烂到骨子里的怪异美感。
季如蓝被一地的残花吓了一跳,抬头看见桌上的血迹,又不自觉眼皮跳动。
宋忆一把扯走了桌布,扔角落,敲了敲桌子,淡言:“放这里。”
“哦。”
走近了,季如蓝注意到宋忆手上的伤口。
暗红的血痕,划过整个虎口。
“这怎么弄的?”季如蓝下意识问,“也不包扎?”
宋忆没在意手上的伤,眼皮上挑:“怕?”
季如蓝没接他的话,出去找小牧要了个创可贴,撕去膜布,递给他:“贴上吧,伤口要是深了,得缝针。”
宋忆没接,将手递她面前:“你来。”
季如蓝眨眨眼,没敢拒绝。
她垂着脑袋,悠长的睫毛在灯光下像泛金的蝶翼。脸上细碎的绒毛一时间很显眼,让她的顺从和乖巧放大了许多倍。
她有点怕血,给他贴创口贴时,手是颤的。
宋忆没忍住,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指。
季如蓝整个人被他拉着往前带,惧意和不知所措让她的眼睛眨得飞快。
他看出来了,她不抗拒,并不是因为认命。
她的迎合,全为了谢白辰。
宋忆舌尖抵着牙关,胃里翻涌而上的,有酸意,也有苦味。
更有那从未有过的闷痛。
他冷哼一声,不知是嘲讽自己还是嘲讽季如蓝,然后,他手一松,放开了她。
季如蓝这才松了口气,贴好胶布,往后退了两步:“你现在吃东西吗?”
宋忆看了看面条,目光却移到红酒上:“这是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