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邸修缮,一应旧色全部换做云霁所喜月华之色,府内阁楼水榭清隽,移栽而来一片翠竹林与清风居内那片竹林一般无二。
后院阁楼也与琅京的清风居一样,完全照着清风居修缮,唯一不同之处,前院没有按照琅京的云王府修缮,而是将原先的殿阁厅堂翻新,保留了他们儿时记忆。
这也许是云穆靖对真正的云霁最后的不舍,也是他对真正的苏娆的牵挂。
后院阁楼处的墙角间,每次苏娆去攀爬需要借力踩一下的一棵杏树也还在此,十余年过,杏树还富有生机,虽今冬日里已凋零,瞧去只光秃一片,但这并不妨碍它春时繁茂,枝丫之多,夏时必是硕果累累。
突兀的,苏娆脑中浮现云穆靖与苏娆的儿时光景。
必然,一副大姐大姿态的苏娆她会先麻溜的攀上树间,而后便拉着云穆靖上来,如此翻墙到云霁院子里。
苏娆必定手脚灵活,上蹿下跳如猴子,而云穆靖着女装,笨拙的每每都让枝丫勾了裙摆,气的苏娆叉腰,恼一句:小阿靖,你怎这么笨。
恼归恼,小手还是忙慌慌给云穆靖解裙摆。
娆娆倒会想,那云霁呢,他会做什么。
听苏娆将她脑中所想象画面言及,想到好笑之处更是一脸笑,云霁也跟着笑意含出嘴角,真正的云霁,他举手投足间皆乃贵气,才华横溢,真正以七岁稚龄写出来辩赋论,他之惊华绝世,若他活着,必定亦站立于高山之巅,为世人只能仰望。
真正的云霁。
柔荑摸去下颚思忖,苏娆的目光却投在眼前的云霁身上。
今夜月色很衬景,新府邸之内灯笼也皆燃,在他们前来之时,已有仆人将灯火皆点燃,如白昼之光亮。
光芒落至云霁身上,他之风华无双,想着他们初次见面,也是雪色时节,他就那么闲庭信步朝她走过来,就那一眼间,她的脑子轰的一下空白,任何心思都消失的荡然无存。
思及此,苏娆言道:
云霁,我想他会手握一卷书简,然后小大人般的站在这墙角之处看着,有些无奈又无可奈何的把风。
呵!
云霁发笑了,如此笑出声。
猜对一半,云霁确实心底无奈又无可奈何,但他没有拿书,他会和云凌两个伸出手相护,真的苏娆大咧咧的,他担心云穆靖被苏娆给摔下来。
这样啊!
苏娆颔首,并没觉得儿时那真正的云霁所为让她大惊小怪,若为眼前之人,她会大惊小怪他做出相护的那个举动,会是一副怎样的画面。
小小的矜贵公子张开怀抱,脚下步子亦步亦趋挪动,神情间满是担心墙上那小女娃被另一个小女娃拉不稳的摔下来,这样的画面,天上谪仙掉了俗世中,平添了一份活力来。
云霁,要不你来接我一下如何,我们好像还从没有向他们一样那么嬉闹过,小时候的你,呆傻又奶凶,就只会坐着廊道下望着天上的月。
松开云霁的手,苏娆直接跃上去墙头,站在那只有树杈的杏树上面。
苏娆所站位置,刚好头顶就是月,云霁却未曾再有观望,而是眼和心皆在那个脚已经要踩空的人儿身上,他还未有张开双臂,她已跳下。
娆娆。
忙的一下,云霁张开双臂,脚步顺势走前一步,将苏娆接了个满怀。
果然好玩。
一点没用轻功的跳下来,知下面之人必会准确接住她,苏娆揽住云霁脖颈,见他神情间还有一息未回神,趴了云霁耳畔,就那么道及一语:
云霁,我们也成亲吧,待得冬雪后,大地回春之时,我们也成亲吧!
嗡
这下耳鸣,云霁似未曾听清苏娆说了什么,但他那一息神思却回归了。
娆娆说什么,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眼前的女子,笑靥如花,那双艳媚的桃花明眸,眼尾之间泛出的胭脂之色,这是她眼周天然自带的色泽,她的每一颦一笑其实都乃诱惑,笑时更弯弯而起的月牙,这是无与伦比的她的一双眸,无人能比拟。
我说,我们成婚吧!就明年春时,三月时节,我们定下白首之约。
云霁没听清着,苏娆便再说这一遍,此一言,明确时节,定下白首,谁也不能中途胆怯,留下彼此一人。
三月时节,白首之约。
喃呢。
神情再恍惚一息,云霁兀而揽紧苏娆,唇覆其唇上,非有何强势攻略,只是就轻轻附着,感受彼此温情。
从她第一次教他,便让他食髓知味,不知足,他想要更多,贪婪到即便知他自己是谁,都不想与之分享。
娆娆想与他成婚了,明年回春之时,这是他们相识的季节,娆娆与阿宵相识的时节,亦为娆娆认出阿宵的时节,她想在这时成亲,是已等不及他先开口了,她还是先没忍住。
娆娆,你还是着急了,怕我会将云霁抹杀吗,你告诉宁晚月我就是我,可你心中的我其实并不是我。
耳畔萦绕这么一声,本享受的苏娆一时睁开眸,本将她揽入怀的人,他松开了她,眉眼之间掩藏着难以觉察的落魄之色,只是没有后退开,更没如以往时的他会选择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