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声吩咐,暹毅迟韶带漠鹰大步离开。
此处院落之事交由戈壁关守将处理。
冬日夕阳,似乎总是比夏日之际来的要早,也落的要快,一息藏匿山峦之下,给夜色腾让出这整片天地。
自诸暹回至云琅,自腊月走至新岁,旧年至新年的交替,与苏娆而言,这些日时光,她走过的一点不好。
直至此一时刻,得知苏家皆无恙,她内心中压抑了许久的黑暗顷刻被化散,透亮的光就那么直冲冲闯进她被黑暗困顿的心间,强行唤醒她。
只因为家人尚在,她,似乎又有了活下去的信念,让她活下去的期盼。
苏娆再次鲜活了,只因家人无碍,皆安好,可她尚不知,她的家人,她的五哥,因为她,真的又出事了。
或者,确切来说,因真正的逍遥楼楼主寒漠尘,因容骁,牵连苏五又为澹梁盯上,至此刻,不知其安危如何。
夜色沉落,今夜间,又乃满天繁星迭起,新月升至夜空,弯弯上弦月,投下这一潋月华,穿透窗棂映入内。
清风苑,主屋内,一盏盏竹灯闪耀着光色,与月华重叠,照亮内室床榻上那位又羸弱昏迷的月华男儿身上,映照着他的面色,苍白又虚弱。
一旁榻边,红衣女子,眉眼间未曾有片刻的舒展,面目更一直沉着。
娆娆既言,一个容骁,不够资格抵消她的国仇家恨,她不稀罕容骁愧疚,那么容骁所为一切皆乃大错特错,他自以为是。而一个云霁,云霁和苏娆既非夫妻,更非亲人,他们自身本无关,她自不需要他守护。
那,从今日起,不是容骁和秦娆,只是云霁和苏娆,未有国仇家恨而自欺欺人,未有苏家兵权而必须联姻,只因彼此钟情彼此,只因心中牵挂彼此,遂,相伴往后不知尚有多久存活之日,陪伴云霁,可否?
耳畔,回荡云霁昏厥前所言最后一语,让其内心又恨,却又难以自控,去做了那个不能原谅的她自己。
桃花明眸四周泛红之色,不知是此刻苏娆内心难挨,还是她气愤终难平。
眼角滢珠,却不曾再有滑落脸颊,就定定注视着榻上气着她后自己却如此以昏厥来逃避她不忿的可恶之人。
心知她不会原谅,就算她的心可以背叛她,可她的理智让她绝难去原谅,所以他就给她打起了这份感情牌。
一具身躯,三个意识,如此的人格之病症,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云霁,你可真可恨,可恨至极。
终,苏娆只得如此一声咬牙切齿,宣泄她内心中的浓浓不忿,只此一次,她只再原谅这一次,最后一次。
一枚枚银针再入皮,这次是真的救治云霁,不再是温泉池内的泄愤。
第410章 最后一次原谅(二)
暖阳又映空,一连两日来的万里晴空,将竹林之内的积雪已消融大半。
整个清风苑内,积雪也皆被消融,融化成水滴,滴滴答答自山石屋檐落下。
一滴接着一滴,溅起细细密密水花。
咳
一碗泛着滚滚热气的汤药,黑乎乎的看着就苦涩,可那位看去面色已然好了些许的月华人儿,他直接接过一口闷,而他的视线落在给他端来药的女儿家身上,半分不舍移开。
直至手中的药碗被那女儿家未给一点好脸色的夺过,他内心热忱的那份欢喜才暗自敛没,面上恢复霁月世子该有的那一份淡然,风光霁月。
娆娆,云霁已无大碍的,别担心。
此一语清透,似娟娟流水般透亮,只听其如此语气,便难以让心中生出沉怒之感,似乎对如此月华世子再发火,就是天理难容,为其所唾弃。
祸害遗千年,比起我这个祸害,你云霁可是这三国天下绝无仅有的第一人,我会担心你随随便便就亡
天理难容又如何,苏娆依旧对其没有一点的好脸色,如此刺话脱口就出,只是提及其死亡刹那,见其那双黑曜石般透亮的凤眸,内里霎地闪动一下,不明情绪,苏娆后面的话便闭上,直接拉过云霁手腕把脉。
今日的脉搏平稳,比之昨夜间的虚浮不定,他之内心已然沉稳下来,气息平,内心静,脉搏自也无恙。
诊脉后,云霁暂时无恙,苏娆方才松气一口,眉间一抹愁容也暗自消没。
霁月既已无恙,和小妹之间问题也解决,那现在我们出发回云郡,云郡那边尚有一人,需你们见见。
漠感声色,苏二从外屋走了进来,只是他此刻之态度,竟沉着气息。
苏娆和云霁一时皆看去,不明苏二这是怎了,当得见苏二口中那一人,方明白这是为何,为何如此沉着。
琅京抵达至云郡,尚未至正月十五元夕,一行不多几人,只两辆马车,至云郡,并未先回云郡这里的苏府,而且前往苏家在这里的别庄。
一路而来苏娆和云霁心中的难明,也在见到苏二所言那人后,被解答。
而那人,乃容姑。
容皇后身边的嬷嬷容姑,她竟在苏二的手中。
而容姑此人,也就是在云郡埋葬霁月世子的那夜,苏二过问容骁那句话的原因,他苏家危机的背后之人
霁月世子,荣华郡主,二位皆是参加过卫皇生辰宴的,老奴所言句句真假如何,苏家二公子他心有疑虑一时难信,觉此乃老奴故意挑拨云琅与诸暹之间难得平息的和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