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它的云家列祖列宗遗体皆葬在云郡的陵墓中。
那驾崩的云王,他的陵寝就在这座新皇陵山峦风水地理绝佳的龙头首位之地,而静皇贵妃因是瑜皇妃子,又非皇后,只能埋葬在妃陵。
其实现在这个妃陵内埋葬的也并非静皇贵妃的遗体,只是一身衣物,静皇贵妃死的时候云琅国还只是诸侯国,她的遗体也被埋葬在云郡。
瑜皇登基后,在册封静侧妃为静皇贵妃之际,一同为她在如今这妃陵安置了一座衣冠冢,以便云穆靖思念母妃时能有一个依托之地。
从这一点上便可以看出,瑜皇对那位逝世已十一年有余的静皇贵妃有多宠爱,对他们的儿子云穆靖,更是为此纵容包容溺爱到极致。
云凌前面领路,苏娆和云霁并步随后而走,云霁不时提醒苏娆哪块石砖不能踩,哪里有暗装。
似乎云霁对琅京的每一处地方都了然于心,哪怕是这样一座陵寝,他都了如指掌。
走到静皇贵妃陵寝外,一道紧闭的石门阻隔了视线,云霁耳朵微微一动,随即直接推开了门。
迈步走进去。
苏娆踟蹰一息,最终还是跟着也走了进去,都已经走到了这里来,现在反悔,也似乎已来不及。
走进去,映入苏娆眼中的并不是陵寝内的富丽堂皇,也不是那放置于中间位置的棺椁与牌位,而是那个蜷缩着身子不知是不是睡着的紫衣身影,他整个人完全蜷缩着抱起膝盖。
第163章 国家交流前夕事(六)
云霁似乎也有所察觉,或许从他在外那一动耳朵之际,他就已然知晓里面是如此情形。
没有走过去,也没有发出声音,云霁走至一旁一处蒲团之地,盘膝坐下,平缓了气息。
这一座陵寝与其说是陵寝,倒不如说是一座宫殿,妃嫔寝殿,华丽堂皇,寝殿内的烛光一闪一晃,莹莹四射,将整个寝殿照耀的灿艳。
苏娆看着,看着云霁这么自如坐下,又看了一眼那道蜷缩将自己包裹起的身影,明眸之内神情不明,一息,也走至云霁身旁坐下。
什么话都没有说。
就这么安静陪坐着。
也一直睁着眼,一点没有打盹犯困的感觉,桃花明眸一直落在供案上那啪啪燃的白烛上面,看着它们一点一点燃尽,最后熄灭化作油蜡。
虽没有阳光照射进来,但苏娆知道,天亮了。
那道蜷缩的身影似乎也才睡醒过来,身子动了动。
既然醒了,那就回去吧!云霁这才开口,起身理了理微微褶皱的衣摆,迈步走离。
这么坐了一晚上,虽有蒲团垫着,却还是让云霁的身子微微有些不适,一声轻浅咳喘。
苏娆也跟着起来,见云霁的面色又生出苍色。
柳黛眉梢当即一拧。
又看了云穆靖一眼,见他竟呆滞,似乎还没从云霁的那一句话中回过神
苏娆迈步追出去。
云霁,你让我来,就是为了那么陪着坐一晚上?
云霁扭头,颔首一下:看见你,已足够。
云霁这话刚落,后面响起脚步声,云穆靖也跟了出来。
走在云霁后面,没有说话,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陵寝后上去马车,他还是没有说话。
这样的云穆靖,哪里还有一点七皇子那玩世不恭的样子。
完全跟个闷葫芦一样。
一路回去,三个人,一辆马车,车内很静谧,苏娆又一次感觉到这种静谧的都觉压沉的感觉,沉默须臾,直接背靠车壁似是闭眼休息。
一夜未眠,不过刹那时刻,苏娆竟已睡着,就这么坐在马车内睡着,脑袋一点一点的栽倒,枕在了一旁云霁肩膀上,呼吸轻浅平缓。
云穆靖看着。
看着苏娆哪怕睡着了也对云霁这么亲昵自然,一点都没有面对他时的那种疏离与陌生
一息,低垂了眸。
哥,对不起,是我又任性了,让你忧心,又累你着凉。
云霁摇头,他无碍。
一声轻浅叹息:现在可看清了,清醒了?
清醒了。
颔首,云穆靖又看了一眼苏娆,一声低笑,这一副潘安之貌,哪怕失落悲伤,也惑人心扉,眉宇间露出的也是女儿家才有的柔感。
此前哥说的话我都信,她早已不是那个阿娆,我自己也都清楚明白,可就是有些不甘心。
不甘心曾经那个那么护着他的阿娆,因容颜受损,便不要了他,他想弥补都不给机会。
既然清醒了,那就别再任性了,也别在招惹昱陌了,阿靖,你自己该清楚昱陌他对你的情感,如果你做不到,就不要让他再泥足深陷。
说这语话时,白色蒙缎之下的耳角却轻浅动了动,肩膀之处那个平缓呼吸的人儿似乎呼吸微微乱了一息,却又似乎没有,只是云霁自己感觉错了,拿过几上杯盏,一口抿茶。
说起苏昱陌,云穆靖面上悲伤与失落皆无了,沉默一息,才开口又一语:哥,往后我不会再去招惹苏昱陌,我也不会再招惹阿苏娆。
身形动,云穆靖直接推开车门,飞身出去。
马车走的并不快。
云穆靖离开马车,一声口哨,他的坐骑飞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