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盆里是啥?”江绿就问道。
“你都不敢相信,老太太能想出这一出。”周春禾无奈道。
“啥?”
周春禾就把盆端过去,给媳妇瞧了一眼。
江绿就地笑了出来,“让你受苦了,不过你这真是亲娘。”
“不是亲娘,也不敢这样折腾自己的亲儿子,但凡我是那捡来的抱来的,都不能这样使唤。”
“你说你娘是不是见不得你对我好?”江绿问道。
“我看不见得,她是见不得我对我媳妇好,而不是你。”
“你媳妇不就是我吗?”江绿懵了。
周春禾撸起袖子,摇了摇一根中指,“媳妇是一个身份,我娶了任何人她都会这样,这是注定的,但是你是唯一的,你就是你,你可以是我媳妇,也可以不是我媳妇,这是一开始不确定的,后来通过我的努力才确定的。”
“这样说来,你娘针对的不是我?”
“当然不是你,所以你无需生气。”
江绿才想起来,她本应该是生气的,被这厮一解释,她非但不生气,反而觉得很荣幸了。
反正就是生不起气来。
“我来洗吧。”江绿说道。
周春禾连连摆手,“你别动,我来,我自己的娘我自己受着,我活该。”
“也是我娘。”江绿就说道。
“你有这话就够了,不用行动。”
这大概就是周春禾最大的魅力所在,糊涂着别人的清醒,清醒着别人的糊涂,不活稀泥,不强人所难,疼她,宠她,不强迫她,当然除了床上那件事。
“好好洗,洗干净点,我去给你做肉吃。”江绿鼓励道。
“好。”周春禾露出一个大大的笑。
周婆子趴在墙根都快把耳朵竖到天上去了,也没听清楚小两口说了啥,就见他们又笑又闹,江绿看上去一点也不糟心啊。
难道自己错怪儿媳妇了?
周黄氏陷入了沉思。
周天和奶奶一起扒墙跟,时间久了,无聊了,哭闹了出来。
“娘,你在那呢?”周春禾就问道。
“哦,我带周天来洗个手。”周婆子信口胡诌道。
“这水冷,娘,进屋洗吧。”江绿也不拆穿,因为周春禾的可爱,连着婆婆也可爱了起来。
“也行。”周婆子做贼心虚,抱着孩子进屋了。
周天现在长出了门牙,逮啥咬啥,江绿就像给他弄个磨牙棒,可是这年代,她还真不确定有这玩意。
“磨牙棒?干啥的?”周春禾惊奇道。
“自然是磨牙用的,不容易咬破,但是又解馋。”江绿解释道。
“你不是有现成的吗?”周春禾说道。
“什么?”江绿想不起来。
“红薯干,又硬又难咬,不是正好。”周春禾笑道。
江绿也跟着笑了起来,“说得对。”
于是,周天吃上了人生中的第一根磨牙棒,两只小手抱着一根红薯干,啃得不亦乐乎,口水流了一胸襟。
他爹周春禾像个傻子似的在旁边看着,也不给擦擦。
付小安过来吃饭的时候,见到这个场面,进不是,不进也不是,甚是尴尬。
“小安,你来吃你的饭,别管他,坑娃的爹,仅此一个了。”江绿埋汰道。
“哦。”付小安侧着身子进来。
周春禾这才注意到付小安来了,问道,“你去二爷那里住了?”
“嗯,二爷说那里有空房。”付小安诚实道。
“也好,老头一个人太孤单了,你去给他做个伴,晚上睡不着就陪他说说话,把他哄高兴了,兴许能赏你一口酒喝。”
“我不喝酒。”付小安就说道。
周春禾看他一眼,“一个大男人不喝酒算什么事?不会喝就学着喝,中午让你姐整瓶酒来,咱哥俩练练。”
“行么,家里就有现成的。”江绿没意见。
“不成,下午还得干活。”付小安就说道。
“不喝多,再说,也不是时时刻刻都忙,不碍事。”
付小安奇怪地看着自己的这个东家,一点也没有东家抠门的劲,不正常。
于是,酒就喝上了。
这一喝,才知道,付小安是谦虚了,二两白酒下肚,一点异样也没有。
周春禾接着倒,付小安又给一干到底了。
眼见着半斤喝下去了。
“你这叫不喝酒?”周春禾麻了。
“不喝。”
“你都喝半斤了,你知道吗?”周春禾摇着空瓶子。
“都半斤了?那不能喝了。”付小安收了酒杯,盛了碗饭,大口扒起来。
一碗饭吃完,步履稳定,付小安去了大棚。
“你说这小子还有啥是我们不知道的?”周春禾谜一样看着付小安离开。
“像小安这样的人,你越是处得久了,就越发现他的能耐来,看吧,还有让你惊喜的。”
周春禾百思不得其解,“不懂,不懂。”
“春禾,春禾。”门外有人叫。
江绿见周春禾喝了酒,就起身去应了声。
是隔壁的王友顺。
“乡里的沈主任让春禾下午去一趟。”
“沈主任?”江绿不明白是谁。
“应该是春禾认识的,话我带到了啊。”王友顺说完就走了。
“谢谢,劳烦了。”江绿谢道,还是想不起来沈主任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