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在乎,才会患得患失。
江黎迟迟没有说话,顾清澜的心不由得揪紧,他就好像躺在断头台上的犯人,等待审判降落的一瞬间。
“为什么啊?”江黎小声问道,眼睛紧紧盯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顾清澜心跳慢了一拍,他薄唇轻启,大脑在关键时刻成了一片空白,先前备好的说辞却一个也冒不出来。
拉着江黎的手慢慢松开,有了往后退缩的意图,却在即将落下时被江黎捉了回去。
江黎一只手握着顾清澜的手腕,另一只手同他手心对手心贴在一起。
江黎骨架小,手指纤细很是秀气,整整比顾清澜的手小了一个指节的长度,只需轻轻一握,就能将江黎的手整个包在掌心。
“居然差了这么多!”江黎惊呼道,语气中尽是难以置信。
他故意抬高两人的手,惊讶地和顾清澜分享自己的发现,“你到底吃什么了才会长这么大。”
顾清澜彻底语塞,平日的聪明伶俐在江黎的面前化为乌有,他怎都不会想到江黎的“为什么”竟然会是针对两人手掌的大小,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答案。
江黎眉头紧皱,好像面对的是一个千古难题,“不对,你明明吃得比我还少。”
顾清澜没有回答,看似在和江黎一起看手,实则全身心都投在江黎的身上,心情复杂。
顾清澜觉得自己就是一只纸鸢,操控的线握在江黎手里,只需一个小小的动作就能让他兵荒马乱。
“可能是天赋吧。”斟酌许久,顾清澜僵硬地回答了江黎的问话,却引得身旁的人笑个不停。
尽管顾清澜极力克制,可还是被江黎听出了声音中的异样,“你为什么这么紧张呀,我总不能把你的手装在我身上吧。”
江黎乌黑的眸子一片清澈,倒映着月光的剪影,“不过我这方面确实不太行,哥哥们都比我高了好多,只希望弟弟们别那么快长大,让我享受享受下从上往下看人的感觉。”
江黎说着,似是觉得手酸,落回了举起的手臂,但却没有把手和顾清澜的分开。
江黎朋友缘浅,极少和人亲近,顾清澜是唯一一个和他走得近的,牵手这种事或许过于亲近,可江黎并不觉得难受,甚至心底隐隐还有几分高兴。
尽管江黎说不清自己的情绪从何而来,但是他唯一能肯定的是,自己完全不排斥这个行为。
顾清澜垂眸不语,江黎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
是不喜欢这样吗?
江黎迟疑了一下,正想要把手放下,顾清澜却在最后一刻抓住了他的手。
带着青筋的大手弯起,手指不容抗拒地钻进了江黎的指缝,与人十指相扣。
江黎愣了一下,心跳的速度莫名有些快,他移开目光,小幅度地挣扎一下,却没能把手从顾清澜的掌心挣脱出来。
“顾清澜?”
江黎疑惑地叫了一声,脸颊一阵发热,若不是有夜色遮挡,一定会暴露他此时艳红的耳尖。
顾清澜微微低着头,五官隐藏在黑暗之中,他“嗯”了一声,“天黑了,看不清路,小心摔跤。”
江黎愣了下,胸腔中莫名的情绪因为顾清澜的一句话散开,他捂着唇笑了起来,露出来的眼睛成了月牙的形状,弯弯的很是漂亮。
江黎偏过头,一本正经地同顾清澜科普,“这你就小看我了,我们猫猫夜视能力很强的,刚才只是意外踩滑,并不是我看不清楚的缘故。”
顾清澜应声,却没有半点松手的意思。
“可是阿黎,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江黎听见顾清澜这样说,混杂着夜风,顾清澜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无力,好像带着被人抛弃的委屈,“这里好黑,我好像有些看不清路。”
回家的路一片昏暗,不见半点灯火,只有一轮皎洁的月光透过树戯落下缕缕荧光,聊胜于无。
江黎抿住唇,没有再说松手的话。
顾清澜主动露出脆弱的一面,江黎心软成一片,实在无法对这样的顾清澜说一个不字,自然不舍得再把手抽出来。
两人的储物空间中都备有足量的夜明珠,可以轻易地照亮回程的路,然而在这样的氛围下,一个也没有想起来它的存在。
或者说,没想起来的人只有江黎。
两人并肩往前走,却没有再交流,一路沉默。
顾清澜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江黎没有主动找他聊天,没有其他事情分散注意力,他的思维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散。
江黎不禁想起昨晚,顾清澜借口怕黑进了他的房间,江黎不是傻子,能猜到那是顾清澜为了哄他编出的理由,可是结合当下,江黎坚定的想法又开始动摇起来。
如果小顾真的在黑暗中看不清的话,那他怕黑也是情有可原的。
哄他是一个原因,更多的还是他真的害怕吧。
江黎越想越远,心思回到顾清澜曾经说起的童年,在他的父母被魔修所害时,小顾是不是就被关在漆黑狭窄的空间里?
想到这里,江黎拉着顾清澜的手攥紧了些,将人牢牢牵住。
关心则乱,江黎下意识忽略了从前相处时,顾清澜并没有表现出怕黑的问题。
毕竟除了龙岛,还有什么地方会没有灯光呢?再者,顾清澜一向擅长隐瞒情绪,他先前没有发现小顾怕黑也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