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罗闻低声呢喃,有气无力。
阙爷闻声立刻脱下外套覆盖在他的身上,旁若无人直接把罗闻凌空抱了起来,小心护好他冰凉的手脚,把他团成一只猫。
“回去睡觉。”阙爷温声道。
何言把他们送上楼,又叮嘱了一番注意事项才安心下楼。
刚走到楼下,天色沉了下来,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被夜色吞没。
时间差不多了。何言往白天和汪扬约定的心理诊疗室走去。
盛垣和周平早就在那里等着,何言推门而入,两人齐刷刷紧张站起来。
一看是何言。二人面色诧异。
何言也很诧异,“汪扬没来?”
“没来。”盛垣敛眉,“去汪扬的家里!快!”
车子是早就预备好的,汪扬也提前留了家庭住址,司机油门踩的飞快,一行人匆忙往汪扬家飞驰而去。
按照他们之前说好的约定,汪扬如果没能在天黑之前到诊疗室,那他应该在自己的家里,用束缚带控制住自己。
只要汪扬能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何言及时赶到,就有办法用药物和针灸把他体内的副人格给逼退回去。
换句话说,就是让分裂的精神状态归一,自主意识离开失控状态,回归自我控制。
汪扬为什么没能按时来?何言一路上都在焦急思考。
一定有哪里不对。
车子在拐弯处划出一道弧线,尖锐的刹车声响起,刺痛了何言的耳膜,他脑海间骤然白光一闪!
“不对!”何言沉声。
“怎么了?”盛垣侧头看他。
“汪扬怎么出的拘留所?门诊病历是他的助理来拿的,可是取保候审还需要一份专业医疗机构的诊断证明。我没给他开过。”
“按照汪扬所说,他没和任何人说过他有解离症,他的助理过来取病历可以解释,也许是他的行踪被助理知道了。”
“可是,诊断证明是从哪儿来的?”
何言和盛垣对视一眼,“有人在帮他!”
“回医院!”何言当机立断。
汽车在街尾紧急刹车,车尾扫出一道尖锐的声音,烟尘四起,留下一条深刻的车辙。
既然有人在帮助那个副人格,那个人就一定不会眼睁睁看着汪扬把自己捆在床上,限制副人格的行为。
所以汪扬一定会去医院!
二十分钟之前。
天色渐沉,半个残阳挂在古老的城墙头,余辉撒了一整个湖面的粼粼碎芒。
汪扬在湖边露天咖啡馆和一个客户谈项目细节。
他看了看时间,估算了一下,大概距离天黑还有四十分钟,这里项目敲定,应该能赶得上去言盛国际医院。
事情聊的差不多,汪扬起身把客户送走,再转身的时候,面前就站了个陌生的男人。
“汪总。”那人戴着一顶不合时宜的圆形礼帽,“借一步说话。”
“不借。”汪扬冷声。
他赶时间,错过这个时间,天要是半路上暗下来,事情就失控了。
没想到那人弹了弹礼帽的边缘,压低声音说了两个字。
“汪沆。”
汪扬立刻敏锐反应过来,整个头皮都紧张起来。
“是你给我取保候审的。那份精神诊断证明也是你弄来的。”汪扬笃定道。
“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那人低声笑出来,转而声音又变得阴沉,“可惜你太文气了,没有汪沆狠辣。让汪沆出来吧。”
汪扬直觉这人很危险,退后一步,转身就跑。
他知道,只要太阳不下山,天色不黑,自己身体里那个副人格就不会出来。
赶在天黑之前到言盛国际医院!何言会想办法。
汪扬拼命往停车场奔跑,司机在车里待命,这里距离医院只有二十分钟车程,来得及!
可是来不及了。
汪扬刚跑出湖边咖啡厅,原本还明亮的天色骤然暗下来,不知从哪儿飘来一大片积雨云,瞬息间沉沉压住了天际。
积雨云越滚越厚,从天际往中心大片天空滚滚而来,层层叠叠,墨色翻腾。
要下雨了。
几步路的功夫,天地变色,日光褪尽,雨水磅礴而下,暴雨如注。
天色瞬间从白天跌到黑夜。
汪扬还没跑到停车场,整个人就被雨水淋透,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他的身上脸上,头发糊的纷乱。
整片停车场的路灯齐刷刷亮起。
天黑了。
汪扬一个失神,脚步狠狠踉跄,完全失去了平衡感和方向感。
汪扬一脚踩进水坑。
水坑中的水溅起了老高,弄湿了他的衣服和头发。一阵刺骨的寒冷袭来,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同时,他的膝盖和手掌也因为摔倒而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擦伤,疼痛难忍。
再起来的时候,雨水中的瘦削男子眸色暗沉,眼神阴鸷。淋湿的头发贴在耳际额头,瘦削的面庞在湿濡下显出几分阴寒。
汪沆醒来了。
停车场里大灯亮起,汪沆稳步上车,声音低沉。
“去言盛国际医院。”
“好的汪总。您衣服湿了,需要换一下吗?后备箱有备用的衣服。”司机恭敬道。
“开车!”汪沆厉声。
他讨厌没有效率磨磨唧唧的人。比如汪扬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