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PO18文学 > 科幻 > 心挣 > 第358章
  鸣寒的态度让娄小果感到一拳打到了棉花上,左右不得力。
  “但你这个初中生能做的事倒是比我多。”鸣寒又道:“比如设计杀死平依依和历束星,还让一个老师为你保驾护航。”
  娄小果蹙眉,“要是能够安安稳稳地度过初高中,谁不想这么做呢?”
  鸣寒问:“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娄小果低下头,审讯室仿佛灌入了看不见的海水,静静地将他淹没。
  娄小果对父亲几乎没有概念,那个窝囊又卑鄙的男人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淡出了他的生活。坚强的母亲将他拉扯大,在他念小学时,到处借钱,加上多年攒下的钱,在市里最富贵的中学附近开起网吧。
  母亲经常牵着他的手,带他来到南溪中学门口,指着校门说:“妈一定想办法将你送进去。别人家的孩子都能在这里读书,我的孩子也可以!”
  他很想说,自己并不想去南溪中学,班里的同学也没一个人会去。那时他虽然还小,但对金钱和阶级已经有了概念,知道那不是自己这样的家庭应该奢望的地方。母亲如果有多的钱,不如送他去美术班。可迎着母亲炙热的目光,他将话咽了下去。
  母亲是个超人,真的在他小升初那一年,攒够了送他去南溪中学的钱。整整一个暑假,他都诚惶诚恐,母亲也变得有点神经质,一有时间就在他耳边念叨:“妈妈为了你去南溪,把家底都掏空了,还欠了很多人情,你可千万别让妈妈失望啊。”
  他如履薄冰地来到南溪中学,进的是普通班。虽说是普通班,但班里大部分人家庭条件也十分了得。他打定主意缩起脖子度过这三年,不给母亲惹事。
  但是在体育课上,他却成了焦点,同学羡慕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娄小果,你是飞毛腿吗?”
  飞毛腿?小学时,每次运动会接力赛他都跑最后一棒,他知道自己跑得挺快,但对天赋并无概念。暑假一下子蹿高不少,腿更长了,所以跑得更快了吗?
  比同学更惊讶的是体育老师,课后体育老师将他留下来,说要带他去见体尖培训办的尤老师。他不太愿意,但也老实照做。
  尤老师一来就捏他的肩膀、手脚,让他跑给自己看。哨声一响,他像离弦之箭一样冲出去。在终点线上,他看到尤老师惊喜得无以复加的表情。
  这个和他本来不应有交集的体尖培训老师开始频繁出现在他生活中,劝说他成为田径生,班主任也来当说客,说体尖有升学优势,还有奖学金拿,今后可以直接升高中,读书就等于赚钱,高中也表现得优秀的话,能参加国家级比赛也说不定。
  他始终不大感兴趣。体尖这个词里有“尖”字,尖意味着冒头、拔群,可是他自从进入南溪中学,就不希望自己受到太多瞩目,这是从小在社会底层成长起来的孩子,刻在骨子里的自卑。
  但尤老师显然不愿意放弃他,说不动他,那就去说服他的母亲。尤老师事先了解过他的家庭情况,将成为体尖的好处罗列了一堆,重点就是:升学无忧,读书赚钱。
  母亲显然被说动了,他可以拒绝尤老师和班主任,但看着母亲因为操劳而疲惫的眼睛,他说不出“不”字。
  就这样,他成了体尖,成了尤老师最器重的学生。那时他并不知道,初三升学时,体尖和艺尖的成绩是混合在一起算总分,更不知道自己这个半途出家的根本就拿不到体尖的名额,是历束星靠“钞能力”争取到一个名额,而这个名额最后给了他这个没有“钞能力”的人。
  他和历束星素来没有交集,有些家境和他差不多的男生喜欢巴结历束星,他则是绕道走。至于平依依,他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过,只知道平依依是艺尖,画画的,勉强考进南溪中学,水平似乎不怎样。
  他有点羡慕平依依,他也喜欢画画,要是他有画画的天赋,并且被艺尖老师看中就好了。最起码,画画不用那么累。
  当体尖实在是太累了。每天都在枯燥地跑步、练体能,尤老师是个很严格的人,每天训练完,他都感到自己快死了。队里有人偷懒,他都看在眼里,他也可以偷懒,但又觉得愧对母亲。
  在田径队里的日子,别人以为他风光无限,他只觉得累、空虚。
  这样过了一学期,他已经适应了作为体尖的生活,厄运开始在他周遭显现。他敏感地察觉到,身后总是有一道不怀好意的视线,回头看去,却只能看到一群嘻嘻哈哈的女生。他感到莫名其妙,他几乎不跟女生说话,谁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他?
  有一天,训练结束后,他像往常一样独自离开学校。这时候非体尖艺尖的学生几乎都在教室上晚自习,校园外看不到什么学生。一个身上有浓重香水味的人出现在他面前,他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平依依。平依依穿的是以前流行的棒球服,戴着鸭舌帽,朝他笑道:“小果,训练完了呀?”
  他问:“有什么事吗?”
  平依依露出难过的神情,“有点事想跟你商量,你知不知道下个月有个考核?”
  尤老师没说考核的事,他摇头,“什么考核?”
  “哎呀你不知道啊?和咱们以后升学有关。”平依依说:“要不我们换个地方说吧?”
  他不想去,但那时也不会想到平依依要整他,便跟着去了。平依依带着他经过一条巷子,说自己家就住在这边,经过那条巷子,是一个早就不再使用的工人球场。南山市是座工业城市,以前有很多大型工厂,虽然已经迁走了,但还保留着不少像这样的工人球场,白天有不少退休老工人进来打牌,晚上冷清得像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