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知道南齐尊贵的太子殿下,也在午夜时分来到崇文楼的废墟前,祭奠过,痛哭过。
只是之前她追在自己的身后,她还是顾家那个蠢笨不堪的大小姐,等他幡然醒悟想要回头,她摇身一变成了自己的皇婶。
他即便是要哭灵,也不能以爱人的身份哭。
他也曾经私自调查过,可一把火将一切都烧得干干净净,便是萧胤那个疯子都查不出什么来,渐渐销声匿迹,躲出了京城,说是痛失爱妻,想要出去游玩散心。
他哪里有萧胤的那点子能耐?
此时顾九龄的亲弟弟顾康走到了他的面前告诉他说,顾九龄是被人放火烧死的。
他一时间内心掀起了轩然大波,整个人都蒙了。
“是谁?”萧霆一把抓住了顾康的手臂,手指几乎掐进了顾康的皮肉里。
顾康定定看着他,心头暗自好笑。
当初长姐喜欢他,追在他的身后,却被他弃之如弊履,成了上京的笑话。
如今长姐“死了”,他却装出来这般深情的模样,究竟是可悲还是可笑?
顾康神色淡定从容,压低了声音道:“当初下官承蒙皇恩浩荡,进入翰林院做了编修,还入了政事堂。”
“兄长对下官颇有些不满,怕是迁怒到了长姐的身上,下官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过后可以给殿下看。”
“他毕竟是下官的兄长,下官不便说出来,况且那证据也只是推测,不足以下狱。”
顾康顿了顿话头:“殿下恕罪,下官说了太多,也占据了殿下的时间。”
“下官告辞!”
萧霆自然听得出来顾康说得是谁,眼神渐渐沉冷了下来,突然冷冷笑道:“既然得了证据为何不给萧胤那厮?”
顾康脸上的表情掠过一抹恐慌:“殿下,之前萧胤去了下官家里,狠揍了我一顿,如今他怕是什么都不愿意听我的。”
“现下只知道睿王爷离开京城散心,却不知所踪……”
萧霆顿时了然,萧胤那个疯子,该着谁遇上都怕。
顾康定了定神压低了声音道:“方才下官本想说这件事情,只是……圣上希望尽快结案,以后崇文楼的事情到此为止,若是再生出别的事端也不好。”
“下官和殿下说这些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殿下与我长姐曾经也有些情意,各自心里有数便是。”
顾康明白有些话不必多说,说多错多,他缓缓退后同萧霆躬身行礼后,转身离开。
萧霆一时间竟是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是的,顾康说得对,即便是知道顾晟放了一把火烧死了顾九龄,明面儿上他也不能再将崇文楼掀翻了去。
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后,崇文楼俨然是一座鬼楼,谁碰谁倒霉。
他甚至都怨了顾九龄,心头的痛楚铺天盖地袭来,咬着牙,声音已然带着几分微颤。
“当初为何要嫁给萧胤那厮,你难道不晓得萧胤那厮命中克妻吗?”
“为何选择他,不能再等等本殿吗?”
顾康离开后,顾晟看着萧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中却有几分骇然。
他现在突然意识到自己怕是中了顾康的圈套,是的,从崇文楼诗选开始,到现在牵扯出了那么多的事儿。
此时的顾晟再看向自己的弟弟顾康,再没有了之前的鄙夷,忌惮,而是一种冲击着他心脏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此时成了段家和皇帝之间争斗的替罪羊,何其无辜!
可这就是朝堂,伴君如伴虎,他的前程和命运全在君王的一念之间。
此时能逃出来一条活路,已然是对他最大的恩赐了。
他现在唯一可以仰仗的便是太子殿下,只希望太子殿下不要听了顾康的蛊惑放弃他。
那他就真的与南齐的朝堂无缘了,什么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什么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都成了笑话。
顾晟彻底慌了,忙急匆匆走到了太子萧霆的面前躬身行礼道:“殿下,之前在狱中多谢殿下照拂,下官……草民感激不尽……”
“顾晟!”萧霆死死盯着面前空有一身好皮囊的青年才俊,突然心头一阵阵的犯恶心。
他眼底的厌恶再也压制不住,缓缓道:“顾公子,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你在狱中,本殿照拂你?你也配吗?”
顾晟顿时脸色煞白,不可思议的看向萧霆,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萧霆上前一步凑到了顾晟的耳边:“你可知顾九龄虽然是睿王妃,却也是本殿的心——头——好!”
萧霆话音刚落,顾晟顿时惊了一跳,连连后退,一颗心瞬间沉入了冰水中,激得微微发抖。
萧霆冷哼了一声,再不理会顾晟。
顾晟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宫城的,好不容易挪到了东司马门外,看到其他人的马车都已经离开,唯独顾相府的马车还等在那里。
许是等急了,顾士杰一把掀起了马车的帘子,朝着顾晟低吼了出来。
“快!”
顾晟这才如梦初醒般,紧走了几步,朝着顾士杰走了过去。
顾士杰亲自将自己引以为傲的长子扶到了马车上,迫不及待的问道:“怎样?太子殿下怎么说?有没有让你继续做他的幕僚?”
“如今为了救你,为父可是将段家得罪彻底,太子殿下对我们的庇护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