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义面色一变,“您让老家人进城了?”
宋太爷身子不好,不能过多吃粗食,本来宋家带了不少鸡蛋,可惜都在闹山匪的时候丢了,宋家老家人这次想要进城去买,却发现城里可能在闹时疫。
张义以为宋太爷通医理,应该不会让老家人冒险,没想到……
“没有,是从别人手中买来的,”宋太爷有些羞于提及赵家丫头的事,岔开话题道,“查出端倪来了?”
张义道
:“在西北方向,我看到了脚印,有人一路跟着我们。”
宋太爷道:“是那些山匪吗?”
张义摇摇头:“不能确定,但人数不少,盯着黄衙役的人看到,昨日黄衙役偷偷往西北去了。”
宋太爷微微皱起眉头,不过脸上并没有多少诧异的神情,这次山匪来得太快,对他们也太过了解,事情出了之后,他立即就想到可能有人里应外合,于是与张义商量。
张义默不作声地查下去,结果在黄衙役身上发现了端倪。
张义是户房的典隶,要从河东路陪搬迁的百姓一起走到洮州,一路上尽职尽责。
黄衙役却不一样,私底下四处盘剥银钱,人也鬼鬼祟祟,虽然没有抓到黄衙役与山匪来往,但张义认定就是黄衙役在捣鬼。
宋太爷道:“黄衙役只是路过辖区的衙差,我们离开庆州,黄衙役就会与下个辖区的衙差换班,所以他们想再动手,定会在我们走出庆州之前。”
张义皱了皱眉:“眼下又闹时疫,恐怕很快我们就要动身赶路,岂不是给了黄衙役机会?”
说到这里,张义略有些迟疑:“他们就不怕搬迁的百姓死伤太多,将来他们也会被责罚?”
宋太爷见识过许许多多的手段,捋着胡须道:“想要脱罪,有的是法子,我随便就能给你想出一个。眼下闹时疫,他们顾及不暇,就算山匪杀了人,他们也只需要围杀了山匪,或许还能因此立下大功。”
张义睁大眼睛。
宋太爷道:“你不是说,朝廷命各地剿匪,庆州怎可放任山匪横行?这次不正是立功的好机会?”
张义如同醍醐灌顶,一切都清明了,片刻之后,他攥紧拳头:“不管他们在打什么注意,休想在我眼皮底下得逞。”
“你打算怎么办?”宋太爷微微抬起眼睛,“你不过就是个小小的典吏,又不能调动人手,就算告到衙署去,庆州衙署会相信你还是黄衙役?被黄衙役发现端倪,反咬一口,定你个勾结贼人的罪名。”
张义面色沉重:“您的意思,我们就算提前察觉,也还是走不脱?”
宋太爷望着眼前的鸡蛋:“之前我是觉得你势孤力薄,如今看来……说不得能有五、六成机会。”
黄衙役的眼睛顿时亮起来:“您说清楚。”
宋太爷道:“靠你一个人不行,如果搬迁的百姓中有人能帮忙,那就不一样了。”
……
赵洛泱、赵元让姐弟快步往回走,不过刚走几步就被宋二拦住,宋二塞了个布包给赵洛泱。
宋家老家人一脸慈祥:“若是路上饿了,没有吃的,就来寻我。”
赵洛泱本要拒绝,心里一闪,又将东西收下了,不知道别人送给她的东西能不能算财富值?
赵洛泱和赵元让向宋二道谢。
赵元让恨不得立即见到阿奶和爹、娘他们,好将方才发生的一切都告诉家中人。
赵洛泱也存了这样的心思,只不过她还关切系统里的数值变化。
姐弟俩这样想着,跑得更快了。
第9章 惊诧
回去的路上,赵洛泱在脑海里叫时玖。
时玖立即出现。
赵洛泱道:“时玖,我的财富值涨了多少?”
刚刚她卖出了五个鸡蛋,前四个都是两文钱,最后一个六文钱,一共获得十四文钱,一文钱0.33财富值,应该得4.52元财富值
之前的财富值买了一块压缩饼干和五个鸡蛋,还剩下0.3元。
这么一算……
时玖道:“财富值4.92元。”
赵洛泱欣喜,赚了好多,不止财富值赚了,她手里又多了十四文钱,对了,还有2点魅力值。
时玖道:“你从宋太爷那里走的时候,又加了1点魅力值,来自侍奉宋太爷的老家人。”
又有1点魅力值。
这么看来不是非得救人姓名才有魅力值,只要真心的感谢和夸赞系统就能认可。
赵洛泱道:“宋家人还给了我一些东西,这能不能算入财富值?”
方才发生的事时玖都知晓,他也又仔细去查看了关于财富值的规则,时玖道:“算,不过到底能算多少,要看系统的评估。”
不知道系统会如何算?宋家人又送给了她什么东西。
布包很轻,赵洛泱猜测里面应该是吃食或者药材,眼下能用得上的就是这两样。
赵洛泱思量的功夫,赵元让已经看到了罗真娘。
罗真娘担忧一双儿女,正在往这边张望。
“娘。”
不等罗真娘说话,赵元让快步跑了过去,附在罗真娘耳边轻声道:“娘,阿姐打听到了消息。”除了打听到消息,还卖了鸡蛋。
后半句赵元让没有说,阿姐带鸡蛋出来的事,家里人都不知晓,到底要不要实话实说,得看阿姐的意思。
看着一脸兴奋和欢喜的儿子,罗真娘惊讶地看向女儿:“宋太爷与你们说话了?”
赵洛泱应了一声,向周围看看,不远处有人在走动。
罗真娘明白了女儿的意思,这里不方便说话,也就没再追问。
赵洛泱道:“爹和三叔回来了吗?”
罗真娘点头:“回来了,这不,你爹见到你们没在,就让我去寻你们。”
赵洛泱挽起罗真娘的手:“那我们回去再说。”
赵学礼和赵学景带回了确切消息,他们冒险拦住了城里出来的人,打听到城中确实在闹时疫,眼下城中药铺治百病的“解毒丸”从十文卖到了一贯。
之前衙署还能安抚住百姓,随着病患增多,城里乱成一团,用不了多久,大家就都该知晓了。
赵学礼道:“我猜今天定会启程,最晚也是晌午过后就要走一段,还不知道在哪里留宿。”
发生这种事,也顾不得许多了,离得远些也就更加安全。
杨老太道:“那你去相熟的人家都知会一声,提前有些准备,到时候别慌了神。”
赵学礼道:“丁大哥那边我和三弟已经说了,还有几家一会儿就过去。”
赵学礼准备嘱咐嘱咐家里
,就出去帮忙,村中有几户人家,一路上都是互相扶持,关键时刻自然不能只顾着自己,换句话说,有危难的时候,大家还得往一处使劲儿,才能渡过难关。
“阿奶、爹。”
听到赵元让的声音,几个人下意识都抬起头看过去,就看到罗真娘带着两个孩子走了回来。
杨老太眼尖,发现自家孙女手里多了一个布包,这俩孩子不是去了宋太爷那里,这布包是怎么来的?
不等杨老太细琢磨,一家人重新聚在了一起。
赵洛泱看看周围没有旁人,扬起手里的布包道:“这是宋太爷家里人给的,宋太爷还与我和阿弟说了许多话。”
宋太爷有多不好说话,赵学礼是领教过的,而且谁不知晓,宋太爷最为抠门儿,怎么还能给女儿东西?
在所有人的目光下,赵洛泱将布包打开,往外取布包里的物什。
赵洛泱先是掏出一个圆圆的油纸包,打开之后,里面放着两个炊饼。
看到这炊饼,杨老太微微睁大了眼睛,炊饼有巴掌那么大,没有掺野菜更没有糠皮,虽然没有平日里吃的那么好,但在这样的时候,是极好的吃食了。
宋太爷平日里连掉在胡子上的饼渣,都得放水里涮一涮再喝了,多大的恩惠啊?让他肯舍两个饼?
炊饼已经够让杨老太震惊一会儿的了,可……小孙女手里的布包中还有东西。
赵洛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又掏出个巴掌大的油纸包,这油纸包打开,里面放着几块饴糖。
这下连赵学礼都忍不住要开口询问:“真的是宋太爷给的?”
赵元让的目光仿佛都被那甜甜的饴糖黏住了,听到这话,不由地将嘴里的口水吞下:“是真的,侍奉宋太爷的老家人给我们的。”
布包里还有别的东西,赵洛泱拿出来,就闻到了草药的味道,那是一小包药材。
就像赵洛泱之前预料的那样,果然是吃食和药材。
“宋太爷现在还……”杨老太想说,宋太爷现在还活着?那般抠门儿的人,除非闭上眼睛,否则能眼睁睁地看着被人拿走这么多东西?
但话不能这么说,杨老太改口道:“他没事?”
这俩孩子该不会将宋太爷打晕了,抢了这些吧?要么就是宋太爷突然之间脑子坏了。
赵洛泱道:“没事,宋太爷康健着呢!”
说这话,赵洛泱又在众人的目光下,掏出了那十四文钱。
罗真娘望着那些铁钱,忍不住问道:“洛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和阿弟陪着宋太爷说了几句话,”赵洛泱道,“还将我从家里带出来的鸡蛋卖给了宋太爷。”
鸡蛋?杨老太道:“你什么时候带的?”
“离开家的时候,”赵洛泱道,“用平日攒下的银钱,向村里人买的,也是怕路上有用处,就放在我随身拿的包裹里。”
赵元让一副终于明白过来的模样,他就说阿奶每天要将家中鸡蛋反反复复数几遍,阿姐怎么能在阿奶的眼皮底下藏鸡蛋,原来是阿姐买
来的。
杨老太去看罗真娘,罗真娘摇头,她也不知晓有这回事,杨老太怀疑孙女买的是对门儿高家的蛋,孙女病没好,也不远走,能将鸡蛋卖给孙女的,也就只有高家那精明的小媳妇。
赵学礼想想前几日为了求药方,他们到处掏鸟窝,一家人急得团团转,原来女儿的小包袱里就有鸡蛋,早知道将那些鸡蛋拿出来换给宋太爷不就好了?
罗真娘喃喃地道:“你这是卖了多少个鸡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