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忙忙碌碌的，武向阳喊道：“小江，你别忙活，我坐坐就走。”
江嘉意端着葡萄出来，说：“那可不行，今天怎么也得多留一会儿。
你不知道，你上岛的这段日子两个小子可想你了，看见什么都忘不了你。
军军前段时间还在念叨，说小武叔叔答应给他做手枪呢，也不知道做了没有。
今天是他们两个第一天上学，你说什么都得待到他们俩放学，在家里好好地吃顿饭。
不然那俩回来还不知道得怎么闹脾气呢！”
说到两个孩子，武向阳的眉眼明显柔和了下来。
他在桌边坐下，然后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了一个用贝壳粘的小帆船。
帆船不大，也就跟男人的巴掌差不多大小，但做得极为精致。
连船上的贝壳颜色，大小几乎都一模一样。
看得出是下了功夫的。
除了小帆船，武向阳还拿出了一个木头枪。
那枪上涂了桐油，打磨得非常光滑。
江嘉意不用问也知道这枪和帆船是送给自家孩子的。
她拿起来仔细地看，越看越能够感觉到制作时的精心，不由得连连称赞。
武向阳把东西给了江嘉意，然后将杯子里的酸梅汤一饮而尽，之后就站起了身。
说：“我今天过来就是认认门，然后看看你们。知道你们都好就行了，你帮我把这两样东西给他们俩，跟他们说回头小武叔叔再来看他们。”
看到武向阳这样江嘉意急了：“小武哥，不是吧，你这才刚来怎么就要走啊？是有什么急事吗？”
武向阳笑了笑，说：“是，我还得去一趟火车站，我这次来除了来看看你们还要去把回家探亲的火车票买一下。”
听说他要去买火车票，江嘉意知道这是大事儿，自然无法再挽留。
她将武向阳送到门口，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知道他们之间再也不可能回归到过去的融洽了。
武向阳买完票之后没有再回来，两个小崽遗憾到不行。
特别是小海洋，一再闹着要回岛上去找小武叔叔，要问问他那个木头枪是怎么做的？
他也想自己做一个。
江父江母和武向阳之前没有见过面，虽然知道儿子有这样一个战友，但并不熟悉。
即便这样还是对两个孩子承诺，说：“行，星期日带你们去岛上玩儿。”
江嘉意没有吭声。
她不确定武向阳是买的几号回家的票，想着等哪天哥哥有空问了他再说。
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哥哥就回来了。
说是送武向阳回家，顺便过来看看。
两个孩子都去上学了，江父去陪着老伴一起出摊了，家里只有江嘉意自己在。
没有外人，她自然就跟哥哥说了自己的想法。
“哥，我觉得小武哥这次回来变了好多，就……感觉生疏了。”
江嘉强看了她一眼，没有接这个话题，而是说：“小武要转业了。”
“转业？”江嘉意很惊讶，这是她没有想到的。
“好好的他怎么想到要转业啊？”她不由问道。
“好好的怎么就不能转业了？小武已经在岛上待了十年了，他是独子，父母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他不该回去守在爸妈身边啊？
为国尽忠十年也够了，剩下的时间也该尽尽孝心。”
哥哥的一番话说得江嘉意瞬间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江嘉强叹了口气，又继续说道：“小武什么都好，就是学习学不进去。营里是真给他提供机会了，光让他出去上学就去了三次，结果他没有一次考试及格的。
现在部队要求高，已经不是以前那样，全凭军功就能提升。他没有文凭，想要上升几乎没有机会，留下来最多再干一两年，那有什么意义？”
江嘉意沉默了。
她想起了张超。
张超是最早一批出去学习的，也拿到了文凭。
就他那种情况，想要提升都得换跑道，离开边防营才有机会。
像武向阳这样的情况也确实还是转业更适合他。
更何况他家是上海市的，他又有军功在身，想要找个好一点的工作单位也没有多难。
更何况他还是独子，爸妈不知道怎么盼他回去呢。
越想江嘉意越觉得武向阳这样的选择是正确的。
只不过到底是在一起相处的很好的朋友，知道他要离开心里还是有点难受。
于是她说：“等小武哥回来办手续的时候请他吃顿饭吧。就在家里吃，我下厨。他还挺喜欢吃我做的饭的，我好好做几个菜。”
江嘉强并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道：“再说吧。要是能凑到机会，到时候我们确实得一起坐坐。
我和他还有张超，安清，是一个火车皮拉来的，边防营我们四个是最铁的。
当时都信誓旦旦要守卫海疆一辈子，没想到小武他第一个离开。”
江嘉意听后心里也是非常的感慨。
晚上还跟爸妈说起了这件事。
还说要把相机找出来，多买点胶卷，等武向阳回来大家多照点照片，留个纪念。
只不过这时候的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次简短的见面竟然是她和武向阳在南江的最后一次见面。
再见就是若干年后了。
第290章 野种
转眼又是一个月。
经过了最初的亢奋期后，海洋和军军上学都步入了正轨。
因为事先在家里的时候江嘉意有意训练了他们一些学习习惯，加上大人刻意引导，无论是识字还是数数，他们都比同龄孩子的水平高上一大截，所以在学校和幼儿园都属于老师比较喜欢的孩子。
江嘉意平时不管接送孩子的事儿，这基本上是属于江父的活儿。
即便不去，从父亲的只言片语里她也能够听得出这两个孩子表现还不错，老师没少夸奖。
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一天上午她却接到了学校的电话。
电话是海洋的班主任打过来的。
接通后第一句话就是：“你是杜海洋的妈妈吧？你现在来一下学校，杜海洋把同学的头给砸破了！”
听了这话江嘉意的心里一咯噔，但她还是马上回答：“好的老师，我马上去。”
在老师要挂电话的时候，她追问了一句：“老师，你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我家孩子为什么会打架？他现在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电话那边的老师情绪很是急躁，她并没有回答江嘉意的话，而是说：“他没事。别的等你来了再说吧！我现在要带那孩子去医院包扎，你赶紧过来！”
听起来情况很严重，江嘉意自然不敢磨蹭，她挂了电话就开始收拾东西。
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打架，听老师的语气对方受伤应该不轻。
这样，作为家长的肯定得替自家孩子收拾烂摊子。
江嘉意先从抽屉里拿了一叠钱，又抓了几张票。具体是多少没有数，反正应该够对方的医药费和赔偿了。
除此之外，她又跑到厨房，从柜子里翻出了两瓶麦乳精，一包全脂奶粉，另外又拿了一包水果糖。
这四样加起来价格也不是个小数目了，用来赔礼道歉应该也能代表诚意。
将东西收拾好，江嘉意换了衣服就往门外走。
她刚走到门口，就与买菜回来的父亲走了个正着。
江父看她拿了那么些东西往外走，连忙问：“嘉嘉，你这是要去干嘛？”
“海洋在学校和人打架了，老师让我去一趟。”
“海洋和人打架？这不能吧？”
江父根本不相信：“海洋那么懂事，他就不是个能和人随便打架的孩子！他在巷子里这么久了，你见过一个人来咱家告状？”
江嘉意也不相信自己孩子会无缘无故地打人。
可现在的情况是老师电话都打到家里来了，那怎么也得去一趟。
听她这么说，江父把菜篮子往院子里一放，从她手里接过放着东西的布袋，说：“我跟你一起去。”
两个人匆匆忙忙地赶到学校，然后就见到小海洋垂着脑袋站在教室门口的房檐下，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江嘉意立刻走过去问：“洋洋，你老师呢？”
听到妈妈的声音，小海洋抬起了头，江嘉意这才看到儿子的脸上有一块青，脖子上也有被人抓挠的血痕。
最主要的是，小家伙的眼睛肿得厉害，一看就是哭过。
她顿时心疼极了。
而这时江父也看到了自家外孙脸上的伤痕了，他立刻蹲下身拉过海洋就开始查看。
“你脖子上是那个小孩儿抓的？他的手怎么这么毒？小孩子家家打人就下死手啊？洋洋你疼不疼？”
姥爷这一句话，让刚才还硬憋着装坚强的孩子立刻开始抽噎了起来。
那委屈劲儿看到江父更是心疼到不行。
老头当时就恼了，他左右看了看，问：“你老师呢？怎么让你一个人在外面晒太阳？她人呢？”
江嘉意扯了扯父亲，低声说：“老师陪人家孩子去医院包扎了。爸，还没了解情况，你别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