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瑶眼里染上几分笑意,穿过一片郁郁竹林,跨过曲廊,走进去,是一间小书房,虽平常有人打扫,但没什么烟火气,应该无人很久了。
书架旁,有个小门,从整座宫殿布局来看,这似乎与兄长的寝殿靠近。
安瑶走过去,推开木门,身后忽然传来一点声响,是谈完事情的洛华。
“皇兄?”
洛华纠正过很多回他的称呼,像以前一样叫"太子哥哥"是不行了,去掉"太子"二字又不够尊重,安瑶坚持之下,洛华也不肯让步,最后两人融合一下,就叫皇兄。
夕阳的光被树截住,落下一片阴影,明黄的龙袍,雕龙栩栩如生,洛华站在那,脸被阴影映得有些看不清。
第一次,安瑶感到一股无言的陌生。
"嗯"洛华走近些:“怎么走到这儿了?”
安瑶看一眼室内,被层层架子遮挡,看不见什么东西:“随便走走……怎么,不能随便逛?”
洛华忍俊不禁,那股陌生感淡化得无多无踪,让安瑶以为刚刚只是个错觉:“这哪里你未撒过欢?”
"….…."安摇摇头:"我多大个人了……给点面子。”
真是,小时候的事总拿出来说。
“这里面是什么?”
洛华看着那屋子,笑意不变,顿了一会儿,回答道:“一些书法、字画、平常收集的小东西。”
他圈住安瑶的手腕,那温凉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摩挲两下:“没什么好看的。”
"走吧,为兄陪你下棋,好不好?"
跨出门的那一刻,安瑶转头,又望了眼那扇门:那里面,究竟是什么呢?
安瑶隔了几天,心中总惦记着那扇门,像是踏雪在挠自己的心。
说起踏雪,他不在的这些日子,这大家伙不仅没瘦,反而壮了一圈,被养得油光水滑,可见是半点也没想他。
踏雪和许筠一碰面,似乎谁也不待见谁,许筠顾忌着他,表面上不会和踏雪有什么不愉快,但每次伏在他膝头,拐着弯地总要可怜几句。
让安瑶觉得好笑。
渐渐的让他俩磨出一点什么来,这一人一狗怎么像在争宠似的?错觉吧。
终于有一天,安瑶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避开人,再走进那个小书房,发现竟上了锁——但这锁不怎么样,估计是下人未尽心,安谣瑶拿出一根铜丝,三下两下便可以开门。
进门之前,安瑶有些踌躇,莫名地有一种感觉,这门一旦走进去,便会改变什么东西,且再也回不来了。
思索片刻,安瑶走进去,合上身后的门,室内通风较好,没什么异味,越过遮挡视线的置物架,他终于看清了那些“书法,字画,平日收集的小玩意”。
墙上嵌着夜明珠,刚好可视物。
莫名的寒意从脚底升起,让他的大脑有片刻空白。
映入肌帘的画纸上,皆是一个人——安瑶,他一时有些难以数清,粗略看去,从他四岁到上京开始,一直到……现在。
红衣的,黑衣的,骑马的,睡觉的……许多画面连他自己都记不清了,架子上摆放的小东西,竟还有他八九岁丢的,像书籍、毛笔,碎掉的玉佩,放弃不再穿的衣物。
这真的是一个兄长会做的事情吗?
安瑶告诉自己:是的,不会有错的。
他这个想法一直持续到,见到中央的一幅画。
是一身红衣,却不是普通的红衣--是嫁衣,凤冠披霞,栩栩如生,可以看出作画之人花费了多少的心血。
安瑶全身僵硬,想起一些事。
有一年春游,他一身红衣被别人笑话是新娘子,他又生气又伤心,洛华似乎安慰了他,却并没有让他开心起来,他说:
“尖尖这般好看,若是穿上嫁衣,定是世上最好看的新娘子。”
一个男子,哪喜欢听别人夸自己好看呢?
现在想来,洛华那时的神态……
安瑶闭了闭眼,却是不敢再深想下去,他抬手,拉开柜门,露出一片雪白的衣角,衣角上绣着精巧的字:"瑶"
他迅速关上柜门,转身,自己的东西,他哪能不认识?
军营中全是粗人,开过的玩笑数不胜数,他早已不是那个从前什么都不懂的小公子了,无需再看。
他似乎真的改变了什么东西,已经改变的,就断然不可能再恢复原样。
安瑶没有从原路返回,而是想看看,这藏室究竟隐匿在何处,推开木门,到达了太子寝殿——竟是一个嵌在书架里的机关,这书架上全是《尚书》《春秋》之类的"之乎者也",叫的是克己复礼和君子端方,安瑶向来是敬而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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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试?(一脚踢开)
我拿着书在自习室玩了一个半小时手机,然后告诉自己不能这样了,于是拿出电脑开始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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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圣人
他做了个深呼吸,退回去,目不斜视地从小门走出来,锁上锁。
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今晚没有一丝月色。
安瑶漫无目的地在园子里闭逛,夏日的夜晚十分热闹,虫鸣闹哄哄的,吵得他心烦。
磨蹭半天,他才终于回到自己的寝殿。
开门进去,忽然愣住一时纠结是走进去,还是退出来。
洛华坐在一旁看书,踏雪伏在安瑶平常坐的地方,舔自己的毛,听到开门声,洛华看过来,一如既往,温润而包容,因着身上的龙袍,多上几分上位者的独断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