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放眉眼认真的凝视张老太,缓缓说:“娘,你想想,若是我不给你治眼睛,旁人会如何说我?”
张老头听到这话,即刻发挥一家之主的威严,告诉张老太:“对!那位吴掌柜都让人去请大夫你,现在我们离开。回头这些人会如何议论四郎?你得为了四郎考虑!”
嘴巴尴尬的抿着,张老太只能听他们父子的话,继续留在茶馆里。
伙计带着三个大夫来到茶馆,直接上楼见张放他们。
三个大夫相互客气了一下,先是由年纪最大的老大夫为张老太检查那只瞎的眼睛。
检查完后,老大夫摇了摇头,直接言道:“这眼睛已经坏死了,若是受伤的时候来救治,应当是能治好的。可惜了。”
其他两个大夫在一旁观察,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在老大夫说完话后,默默地跟着点头。
张老太双手用力的揉着,扯着嘴角,表情不自然的说:“四郎,治不好的。”
大夫出现的时候,张老太多少冒出了几分希望。知道结果后,心里有些失落。不过很快便接受了这个现实。毕竟瞎了这么多年,她早已经习惯用一只眼睛看生活了。
“有劳三位大夫为我父母诊诊脉。”张老太的眼睛虽然无法治好,但是可以给二老检查一下身体状况。
于是三位大夫轮流为张老太跟张老头望闻问切,细细询问身体的情况。最后得出这两位老人近期郁结于心,有些心衰体虚。
张放让他们帮忙开点药调理身体。
按理说,儿子花钱,张老头应当会舍不得。但是张老头跟张老太全程没有开口说话。在张老头看来张放是个读书人,读书人的脸面很重要。所以当着外人的面,张老头会给足张放面子。
三位大夫商量着开出了两张药方。张老头觉得自己该开口说话了,于是出声问道:“这问诊费是多少?”
这三位大夫摇头,直接转身下楼。
张老头疑惑地看向张放,问道:“他们不收上门的问诊费吗?”
“应当是吴掌柜有交代。”张放心安理得地接受。把药方收好,打算回家前去药铺把药抓了。
没了外人在场,张老太憋不住低声劝说张放:“四郎,娘知道你孝顺。但是娘跟你爹的身子好得很,压根不用吃那些补药!”
“爹,娘,从前我没本事。现在我有本事了,就该好好赡养你们。你们得养好身子,看着我金榜题名。”这一刻,张放能够感觉到这个身体的心脏在紧缩。忽然有落泪的冲动。张放知道这是原角色的情绪。看来原角色其实很在意自己的父母。
因为经济眼界知识的贫穷,父母穿得寒酸,父母见识太少,父母修养不高。这不成熟的自尊心会嫌弃父母给自己丢人。嫌弃父母是真,心疼父母也是真。孩子对父母的感情就是这么复杂。怨生活太苦,让父母变成这样,也怨自己无能,不能改变父母。在这种混乱的情绪影响下,很多人会因为迷茫,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父母,干脆选择逃避与父母相处。
张老头目光深深地看着张放,四郎真的在变好!
张老太低头偷偷擦眼泪。这个小儿子没有疼错!
经过吴掌柜派人出去宣传,陆续有人来到茶馆里。
一看茶馆改了布局,交钱进去竟然连坐都没有。有人不满地闹起来。
吴掌柜的态度很强硬,告诉对方:“十文钱,连本书都买不起。我看你也是个读书人。应当明白十文钱就能听一段精彩的故事,这是多么划算的事情!”
今天是书院休沐的日子,郝壮正准备回家,就听到有人在街上宣传凡人修仙传的故事更新了!所以马上来茶馆,想听后面的故事。谁知道一进门就得先交十文钱,并且进去后连座位都没有!
被吴掌柜这么阴阳怪气的怼,郝壮气得面色羞红,咬牙说道:“若是这个故事出书,在下定要跑去买书!”
茶馆里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也不知道作者为何不选择投稿出书,而是要把稿子放在茶馆里,让各方人士都能享受这个故事!在郝壮看来作者有点傻!直接降低了这个故事的档次!
张老头听到声音觉得耳熟,探头看了眼下面。认出那个年轻人是张放的同窗,指着底下跟张放说道:“四郎,那不是你的同窗吗?”
张放往下瞥了一眼,并不打算邀请对方上来。这个世界里的郝壮,对张四郎并没有多少善意。明明也自己是个穷书生,但是却极其好面子。从一开始就在打探张四郎的家境。
当年张老头来书院给张四郎送钱,被郝壮看到了,直接用嘲讽的语气询问——那个田老汉该不会是你爹吧!他穿得可真寒酸!脚上穿着草鞋!哈哈哈哈!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农户子!
明明都是穷书生,郝壮却非要为难别人,通过打压贬低嘲讽家境比自己要差的人,来提高自己的优越感找到自信。
张四郎当时羞愤不已,少年人自尊心特别强。为了不让自己被同窗笑话,张四郎便吹牛他爹是个员外,家里有几十亩田!张老头只是家里的佃户,是员外爹派这个老头来给他送东西的。
郝壮当场就收起了嘲笑,从此之后对张四郎客气了几分。但是两人的关系却说不上好。郝壮质疑张四郎说谎,时常找机会试探张四郎,企图戳穿对方的谎言。张四郎被郝壮逼得越来越虚荣,只能通过骗家里要更多的钱,给自己打扮得体面光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