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顺着话题问下去吗?好梦是我,那噩梦呢?
应柏云眼睛一眨,心落了半拍。他轻轻用下巴抵着陈风的头顶,还是转移了话题:“你什么时候拍了我的照片?给我看看。”
陈风闻言猛地抬起了头,一双眼直勾勾的看向他:“什么照片?”
应柏云笑了一声:“还跟我装傻?岑姐都跟我说了。”
陈风一愣,许久才开口说话:“在那个手机里,不见了。”随后他沉声道:“岑姐什么都跟你说。”
应柏云闻言笑了笑:“你拍它干什么?多少年前的了,跟现在的我都不太像了。”
“一样的。”陈风亲了亲他的眼皮:“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和照片一模一样。”
他搂紧了应柏云的腰,闷声道:“我还记得那张照片,你挽着你的爸妈,阳光落在你的眼里,你笑起来跟别人不一样。”
应柏云从没听过陈风说这么一大段话,他“嗯?”了一声:“有什么不一样?”
沉默了好久,陈风才闷声回答:“你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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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最后是应柏云按的护士铃。
当护士进来看到半倚靠在床头的应柏云,及他身边一个硕大的鼓包时,差点发出一声尖锐的爆鸣声。
应柏云见状连忙朝她“嘘”了一声,他动作迅速的下了床,随后面带歉意看向护士:“不好意思,他睡一会就醒了。”
护士小姐见应柏云认错态度良好,缓了缓呼吸。随后皱着眉一边替他抽针,一边小声警告了他几句:“你弟这么大高个和你挤一张床上也不是个事,可以去护士站拿个折叠椅。”
她稍顿,补充道:“而且病毒容易交叉感染。”
应柏云用余光扫了眼熟睡的陈风朝她点了点头,等护士出去后,应柏云站在原地沉默了几秒,随后拿上了陈风叠在床头柜上的外套。
应柏云穿上陈风的衣服有些大,衣袖几乎快盖住了他的手。耐心的将衣袖绕了起来,余光一撇,应柏云弯腰轻轻替他掖了掖被子。
陈风睡得很熟,一张微微泛红的脸露了出来,他睡着的样子很乖,过长的睫毛扫在眼下的青色,应柏云见状眉头一缓,俯身亲了亲陈风的额头。
关上了大灯,只让床头的小黄灯亮着。应柏云回头看了陈风一眼,随后拿着被陈风没收的烟转身出去了。
夜已深,医院过道里很安静。
护士站坐着两个护士,看到应柏云后她们站了起来。应柏云不动声色把烟往棉衣里一塞,笑着朝她们摆了摆手,解释道:“我上个厕所。”
护士们不疑有他,很快又做起自己的事来。
应柏云匿了笑容,他将头埋进衣领里,顺着微弱的过道灯找到了楼梯间。推门,转身门很快关上了。
安静的楼梯间只剩应柏云脚步的声音,他缓缓走向窗台。窗外夜色深沉,一轮弯月挂在天边,若隐若现的月色洒在了应柏云身上。
他从外套里拿烟盒来,红梅软白。应柏云最近很喜欢抽的一款,价格便宜,前半根带着甜味,后半根应柏云不太爱抽,抽完后嘴里发苦,很是呛人。
应柏云微眯着眼叼起了一根烟,火光一瞬,应柏云咬着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尼古丁刺激着有些昏沉的大脑,他缓缓的呼出一口烟,连带着压抑许久的一口气一起吐出。
烟灰落在窗台上,应柏云垂眸用手指碾了碾,指尖仍残留着灰烬的余温,像和陈风啄吻后挥之不去的温度。
陈风。
应柏云脑海中响起他的名字,随后闷声抽了一口烟。许是这口抽的猛了些,口腔里甜味被苦涩占据着,没有防备的应柏云轻轻咳了一声。
皱眉将烟头碾灭,过了许久,安静的楼梯间里只剩下应柏云的叹息声。
事情还没搞明白,嘴倒是先亲了。
应柏云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半撑在窗台上,他看向一望无际的夜色,心中思绪万千。
如果这是一个非黑即白的世界,那么他无条件相信陈风是“有暇”的一张白纸。
他或许张扬,逃课,与周围人格格不入,在很多人眼中不算是个好学生。
可少管所,放火,母亲死于火场,以及那双漠然的眼睛。
没有一个能和他的陈风联系得上。
也许正是范源说的那样,应柏云不适合当一个律师。他习惯先入为主,就算那张照片直刺刺摆在应柏云眼前,在震惊之余他依旧不相信陈风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
可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陈风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照片里他看着不过十五六岁,没有妈妈的年纪,是怎么靠自己活下来的。
像岑凡说的那样,火锅店打工,被灌酒赚小费,打架,酒吧唱歌……为生吗?
应柏云被风吹的鼻尖有些发酸,他掏出烟盒抽了一根又一根,直到天光破晓,远处的天边开始泛白时,他收好了半截烟头,扔进了垃圾桶。
慢慢来吧。
应柏云第一次有了鸵鸟心态,尤其是想到陈风那双落寞眼睛的时候。
再次回到病房,陈风还在睡,看来是真的累的不行。
应柏云本想跟王老师请假,结果一看手机今天是周六。合着这小子是算好时间来找他的,应柏云轻轻扫了陈风一眼,搬着椅子坐在了他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