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毕,他捉住泠香的手,按在胸膛暖着,长腿一捞,轻易将泠香微凉的一双玉足夹在小腿间,仿佛认真在给她取暖。
可他薄薄唇瓣,轻抵泠香眉心,缓缓沿着泠香挺秀的鼻骨下移时,鼻息明显变得粗而乱。
待移至她鼻尖,泠香稍稍往后挪动寸许,隔着短短的,并不能让人心安的距离,泠香语气轻而急:“少爷别闹。”
她想试着好好与他过日子,引他变好,与他做一双寻常夫妻。
可她竟忘了,夫妻之间,除了一道经营家业,互相扶持、爱重,还有琴瑟和谐,敦伦之礼。
她花了许多心思去想前者,后者她却是措手不及,一点准备也无。
梅泠香紧张得呼吸也发紧,又不想让章鸣珂误以为她看不上他,才不愿亲近,于是匆匆找了个她当下首先能想到的借口:“明日还得早起回门,没几个时辰了。”
她嗓音低低,温柔的语气里并无嫌恶之意。
见她露出小女儿情态,章鸣珂只觉新奇,越发不舍得放手。
她不嫌弃的态度,更是让他颇有些得意忘形,章鸣珂忍不住轻蹭她小巧鼻尖,鼻息纠缠间,他低声逗她:“香香是怕起不来床,还是怕我不能尽兴?”
他虽没吃过肉,却也不是没见识的人,赵不缺和孙有德时常炫耀他们的能耐,章鸣珂也看过些不能登大雅之堂的话本子,知道那事儿一时半刻不能尽兴。
且他昨夜未眠,今日又熬到这个时辰,若是表现得不好,让她失望,恐怕在她心里,他便真的是一无是处了。
“你别胡说。”梅泠香又羞又怕。
她没看过乱七八糟的东西,只能凭成亲前阿娘教导她的三言两语里推断,夫妻敦伦大致是怎样一件事。
越是不确定,便越是怕。
好在章鸣珂嘴上虽没个把门儿,什么都好意思说,却还算通情达理,并未莽撞行事。
“别紧张,我只是想亲你一下罢了。”似乎为了安抚她的情绪,章鸣珂的语气透着商量,“我保证。”
闻言,梅泠香紧绷的身子略略放松下来,撑在他胸膛的粉拳依然略使力抵着,她语气不安,却柔顺:“那你说话算数。”
言毕,她轻轻合上双目。
陷入黑暗,其他感官无形中被放大,泠香更为清晰地感受到男子指间的温度。
他修长的指骨贴上她下颌,薄唇落下来,生涩笨拙,不得章法。
梅泠香睫羽轻颤。
答应嫁他时,她便听说过他一些事,鲜衣怒马、千金买酒,各种不靠谱的事都有。
有一样,她是听媒婆说的,也是她答应嫁他的考量之一。
媒婆说,他再不务正业,也不会去花街柳巷厮混。两年前有一回,他骑马经过花楼下,引得满楼红袖招,他驻马朝楼上望一眼,便被袁太太捉回去,拿家法打了好一顿,一个多月才能勉强下地走动,往后不管谁劝,再没往那块地界踏足。
在那些缥缈的记忆里,泠香也已知晓,他身边没有通房丫鬟,也不喜欢丫鬟近身。
金钿被送来给她使唤之前,积玉轩里只有小厮和粗使婆子。
这会子,感受到他青涩的举动,泠香真正意识到,不管媒婆说了多少漂亮话,这一点上确实没骗她,他确实是未经人事的毛头小子。
不管在外头,还是府中,他都不曾同旁的女子亲近过。
这份认知,倒让泠香对他的抗拒少了几分,绷紧的心弦也不知不觉放松些许。
可很快,她对他又有了新的认识。
这个做学问一窍不通的少年郎,在某些事上,却很能无师自通。
泠香被他扰得头晕目眩。
他不仅无师自通,还会得寸进尺。
泠香寝衣衣襟皱起,她深吸一口气,稍稍使力咬了一下那薄唇。
男子吃痛,也知惹恼了她,这才松开手,环住她,连声哄着。
泠香不肯再信男子的保证,背过身去,不理他。
心口胡乱跳了好一阵子,才经不住困意睡熟。
清早醒来,她自然没睡够。
幸而年纪轻,略施脂粉,便看不大出来倦色。
章鸣珂今日穿的锦袍,与平日里斗鸡走马花里胡哨的样子不同,乃是与梅泠香相近的颜色,绣着与泠香领口、袖口襕边相同的吉纹。
衬得他气质干净清爽,春风拂动他衣袂时,倒也有几分轩然霞举的风仪。
袁太太也准备了好些厚礼,让他们一道带回梅家,足足装满两辆马车。
目送两人的马车离开时,袁太太一脸欣慰冲范嬷嬷道:“六哥儿正经打扮起来,总算也是人模人样,与泠香站在一处,倒也般配。”
范嬷嬷笑着应和:“谁说不是?少爷生得俊俏,少奶奶秀美,奴婢瞧着,当真是郎才女貌,一双璧人,亲家看到,一定满意。”
梅夫子夫妇满不满意,袁太太还真不敢妄下定论。
可从前儿子自己不学好,不爱惜名声,妻子也是他自己相中要娶的,即便今日亲家对他不客气,也都是他该受的。
人不可能只任性纵意,而不承担后果。
且袁太太相信,从泠香身上,也能看出她爹娘的为人,梅夫子夫妇必都是讲道理的人,不会难相处。
想通这些,袁太太并不太担心儿子的处境,甚至有心思同范嬷嬷说起玩笑话:“你说错了,泠香与六哥儿,该是女才郎貌的一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