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的声音再次响起,可与他交谈之人却是没有一点声响。
“圣上将你囚于此地已是仁慈,你若将那钥匙交出来,圣上开心了,你闲云野鹤一辈子又有何不可?”
“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你们几个,给他点颜色瞧瞧!”
话音刚落,顾倾就听见几声细微的闷哼。
难听。
顾倾嫌弃地拧了拧眉,远离那个墙壁。
从对话中,顾倾想,景昭帝已经被杨福软禁了,而他们口中所说的那把钥匙……
若她想得没错,应是景昭帝私库钥匙。
因着打仗赔款,献礼求和,国库早就不堪重负,日渐空虚。
想必这景昭帝私库,正成了杨福最后的救命稻草。
不过,这等事,又与她何干呢?
她来到此地,也只是为了瞧瞧这地宫是否也同丞相府一般荒凉罢了。
如今得到答案,她也不做停留,转身折返,回到了丞相府地面。
“嘶……”
刚到地面,顾倾便紧了紧身上的衣裳。
不知为何,相较于地宫,曝于阳光下的丞相府冷得更甚。
顾倾垂下眸子,正大光明地走出了丞相府的大门。
“卖肉咯!今儿现宰的肉!新鲜!”
不知何时,相府门口出现个卖肉摊子,摊主高声吆喝着,眼睛却是往顾倾身上瞥。
官员府邸地界,怎会有卖肉摊子?
顾倾有些疑惑,但还是决定不再多加理会。
既然选择了这般摆摊,那定有它自己的道理。
“姑娘啊!你等等!”
肌肉虬结的汉子举着砍骨刀朝顾倾挥着手,听语气,倒不似他相貌那般像个恶人。
顾倾停下脚步,转头朝他看去。
“你是从前国师府的不?”
顾倾没有答话,但轻轻点了点头,帷帽跟着一晃一晃的。
“我看你那白头发就像!国师府的人,总有些跟旁人不同的地方!那你跟我说说,从前国师家大小姐叫啥?”
屠户这般提问是有他自己的道理的,辛夷不常出门,若是不熟悉的人,别说辛夷的名讳,他们甚至不知道国师夫妇还有孩子。
“辛夷。”
顾倾也在对面,透过帷帽,盯着屠户的眼睛。
“诶,对头!”
“那大小姐的夫人叫啥?”
屠户憨憨一笑,带着意味深长的表情接着问道。
顾倾怔住,脸瞬间爆红。
好在有帷帽挡着,让她不至于乱了分寸。
她结结巴巴的,没信心说出自己的名字,生怕是自己自作多情。
“小姐……没有夫人。”
“诶~”屠户瞬间脸色变了,他板起张脸,握着手中的砍骨刀砍起肉来,“去去去!我认错人了!你不买肉赶紧走!”
“或许我认识她夫人,可否……”
顾倾心跳得太快,说话都忍不住颤抖。
屠户没好气地清了清嗓子,又抬起眼皮瞧向她:
“武艺高强,长得好看,劲儿也大,眼珠子从前发蓝,这会儿兴许又变了个色儿……”
屠户仔细回忆辛夷信中说的话,挑了几个重点出来。
顾倾听着听着,脸更红了,仿佛能滴出血来。
她能确定是自己,但不知为何,总觉得十分羞耻。
“顾……顾倾。”
她张开嘴好半天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结果,念出自己名字,羞耻感更重了。
听到顾倾的话,
屠户这才忙向四周瞅了瞅,探过身去,凑近顾倾。
却不料,顾倾一下子又后退了大步。
屠户无奈,只得小声道:
“我是广国公的人!若你见到国公,就跟他说,十月香火燃尽。”
“我们信鸽都被宫里头的处理了,这事儿便只得托与你了。”
顾倾不信,见是正事,她赶紧抛下心中那份爆表的羞耻感,认真起来。
她紧紧盯着屠户的眼睛许久,见其神色没什么变化,才回道:
“你如何信得过我?”
“嗐!”屠户摆摆手中的砍骨刀,“辛大小姐信里说的呗!为了等你,我可是丢下我心爱之人冒死从宫里头偷跑出来!”
屠户话音一落,眼睛又向四周环绕了一圈,
“你也莫要再说些旁的了!别看此处荒凉,杨福的眼线可到处都是!你也赶紧走吧!我还得回宫呢!”
说罢,直接低头收拾起了摊子,没再看顾倾一眼。
而顾倾,也直接转头,向远方走去。
但,与其说走,不如说是带着羞耻感落荒而逃。
她虽不知道辛夷如今在哪儿,但依那屠户话里的意思,辛夷好似知道她会找过去。
为何呢?
顾倾隔着衣服,摸了摸放在胸口的信件。
顾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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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整个国,只都城还稍微安定些。
顾倾一出都城,入眼而来又是尸横遍野。
回顾府的路,顾倾走了一月有余,期间她随莫人从学的医术倒是派上了不少用场,救治了许多遇难百姓。
但她从来懒得说话,也不知晓能与旁人说些什么,受她救治的百姓只当她是个异于常人的哑巴。
行至城门口,顾倾抬头瞧了瞧上头写着的大字,正欲抬脚进城,便被人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