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罢了,是善是恶,不都是你自己说了算吗?”林成武直视莫清已经带上怒意的眼眸,提起一件旧事,“莫清,前灾神难道不无辜吗?你对她做的事,难道就不肮脏了?”
莫清一噎,竟觉理亏,眉头拧成一团,避开了这个话题,重复一遍他的命令:“让梁国锋停手。”
“是你让我好好完成任务的,主人。”林成武故意将最后二字加重。
莫清无言片刻,轻蔑一笑,消失在林成武面前。
林成武狠狠咽了一口口水,为自己没挨揍而感到庆幸,但也因此感觉抓到了莫清把柄。
不过是一个不能对凡人施法的神罢了,又有何可惧?要不是对他有所求,何必如此卑躬屈膝?
莫清赶往公园路边,发现唐果站在面包车紧闭的后车厢门前,用尽全力想把门打开,还不断焦急地拍打着门,喊着一个莫清再熟悉不过的名字。
原来在帮唐果的人竟是安瑶。
莫清沉默地离开了医院,刚回到小屋,便见到安宁坐在后院边嗑瓜子边看书。他二话不说就从安宁背后抱紧了她。
“对不起……”
从前她怀胎八月,遭恶人蹂躏侵害,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不想人世间再有这般惨剧。
安宁回头抬手摸摸他的脸:“怎么了?”
莫清摇摇头,抱得更紧了些:“就是想你了。”
安宁嫣然一笑:“想要诱惑姐姐,这点程度还不够噢,小莫。”
安瑶坐在产房外,和林遇一起折了将近四十个八芒星,中途医生出来告知唐果已经生了,母子平安,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医生推着孩子出来,让唐果父母确认孩子的信息。
然而唐果父母并不愿意多看孩子一眼,担心地问医生唐果的情况。
安瑶站在一旁,看着推车里那个浑身发红又皱巴巴的早产儿,被裹在小被子里哭嚷着,却没人愿意对他笑一笑。
得知唐果无大碍后,安瑶拉着林遇去找阿强买炒面吃,然后又给唐果买了一些可能用到的生活用品。两人再回医院时,唐果已经被送去病房,即使没有力气,她也笑着和唐父唐母在打趣。
孩子经过检查,身体各个方面都处于达标状态,唐果父母坚持不把孩子送入保温箱,把他领了回来,让他睡在医院的婴儿车里。
婴儿车被放在离唐果很远的房间角落。
无人欢迎他的到来,无人在乎他的感受。
如此降生到这世上,何尝不是一种苦?
每个婴儿诞生的时候,都会遭受挤压之苦,离开备受保护的地方,暴露在陌生的环境中,受寒受热,任由他人抓来提去,谓之生苦。
凡人的这第一道苦难,皆不必灾神来施加。
但大部分的婴儿是带着祝福和期望来到这世间的,这些希冀和福气,多少冲淡了出生之苦。
剩下那部分不被祝福的降生,则会苦上加苦。
这加剧的生苦,就可能出自灾神之手,可绝大多数都是由人祸引起。
安瑶望着角落里的婴儿车,手指不断摩挲着八芒星项链。
出生时已是这般光景,这个孩子今后,又会承受什么样的苦难?
不一会儿,医生来通知要带孩子去打疫苗,唐果看向啼哭却无人理会的婴儿,心中不忍,还是让父母哄着抱去了。
安瑶坐到床边,递给唐果一整个塑料袋的八芒星折纸:“恭喜你解放啦,这是送给你的勋章。”
唐果接过塑料袋,笑着倒出十来个五颜六色的八芒星,拿在手里把玩。
林遇打开手机上的一段视频,是一个路人发在论坛上的。视频录下了唐果在街边求助的画面,以及安瑶把车窗弄破后,梁国锋在车内欺负安瑶的画面。
“事发突然,我们后面的计划还得从长计议,不过现在有了梁国锋欺人太甚的证据,单凭这个视频,就可以报警抓他,想要赔偿不是难事。”林遇神色严肃,恨不得马上就把梁国锋绑起来打一顿。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捏紧拳头的一瞬间,窗帘似被风吹般掀起。
但是窗户并没有打开。
唐果听了林遇的话后,笑得更开心了,霎时觉得浑身充满力气,还拿起其中一个八芒星,当作飞镖一甩,飞出去好远。
“我倒是没想过还能这样玩。”安瑶挑了挑眉,也捻起一个跃跃欲试。
“自从我学会折这个之后,就一直这样玩,要不是现在没力气,我能让它飞得更远。”唐果自豪地咧了咧苍白的嘴唇,随后忽然想到什么,转头问安瑶,“但是为什么安瑶姐也喜欢往星星上面标数字呢?”
安瑶被问得一怔,脑子快速转弯:“什么叫也?你也会在上面标数字?”
“教我的人有这个习惯,我就跟着学了。”唐果摸摸手里的八芒星,流露出怀念。
安瑶眉心一蹙,捏紧床边护栏,猛地向唐果那边探身,语气里带有一丝期待:“谁教你的?”
唐果不明所以,巴眨着眼答道:“我不是说之前救过一个晕倒在公园边的姐姐吗?是她教我的。”
“你还记得她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子吗?”安瑶望眼欲穿,几乎要攀到了床上。
唐果点点头:“她叫若梦,看上去大概三十几岁,是很漂亮的鹅蛋脸,眼睛好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