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子,我操你姥姥……”
一名残存的队员大喊着向鬼子做了一次悲壮的攻击,他是柳老爷子的警卫员四虎子,虽然已身中数刀,仍举着卷了刃的镔铁大刀怒吼着朝鬼子扑去。
鬼子见他摇摇欲坠,均不以为然。
“杀!”
四虎子突然大喝一声,目眦俱裂,手中的大刀划出一道弧线暴飞出去,把正在两丈以外冷笑的一名鬼子穿了个透心凉。
这全力一击耗尽了四虎子的余力,他在摇摇晃晃中被冲上来的鬼子围着攒刺。
“噗!——”
“噗,噗!——”
至少有五六柄刺刀同时刺入四虎子强壮的身躯。
殷红的鲜血从四虎子嘴里喷出,可他的嘴角却绽出一丝笑容:
“弟兄们,我……来陪你们了!”
……
惨烈的搏杀终告结束,鬼子终于占领了第一道战壕……
几个鬼子迅速架起歪把子,警惕地巡视着周围的每一寸土地……
战壕的隐蔽处,石井中队长手持望远镜,背靠土墙,开始观察山上的情况。
“噗通!”一声,矢村也跳进战壕,一屁股坐在一个空手榴弹箱上,开始大口地喘气。
石井放下望远镜,走过来拍拍矢村的肩膀,随后递上一支烟:
“矢村君,你认为,山上还会有敌人吗?”
矢村接过烟,借着正噼啪燃烧的木桩点燃,贪婪地吸了两口,然后长叹一声:
“唉……石井君,一定会有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更残酷的战斗还在后面。”
“噢?是真的吗?”石井有些动容。
“你看这些战壕,石井君,它们即宽又深,还有原木支撑,这显然是行家所为……那么,作为行家,又怎会放弃作为棱线位置的山脊呢?”
石井想了一下,点了点头:
“呦西!有道理……这些坚固的工事,让我们吃尽了苦头,我的中队居然伤亡了二十多人……”
“我的一个中队都打成半个中队了。”矢村恨恨地看了一眼战壕里的尸体。
石井也随之望去,随即喟然长叹:
“八嘎,好久都没有经历这么重大的伤亡了。”
“不要忘了,石井君,战斗还没有结束呢!”矢村提醒道。
石井撇了撇嘴:
“那又如何,我们之所以遭受这么大的伤亡,全在于轻敌,如果一开始就全力以赴,我们早就应该拿下山岗了。”
矢村哼了一声:
“石井君,你太乐观了……说实话!这支武装可真叫棘手,像这样的家伙,我已经很久没有碰上了……
我们几个中队轮番冲击,虽然拿下了战壕,却损失了一百七十多人,还被他们干掉了一个中队长,一个小队长,这样的敌人,实在是少见——”
石井不以为然:
“矢村君!你太抬举敌人了……不错,我们是有损失,可敌人的损失更惨重,我目测了一下,他们最少被消灭了四百多人,是我们的一倍还有余!”
矢村苦笑了一下:
“石井君,你不要忘了,我们可是堂堂的甲种师团,这样的战损比,我们已经是输了……
诚实地讲,敌人不光是工事坚固,还很会利用地形,并且悍不畏死,如果拥有同等的武器,我们是很难战而胜之的。”
石井不服,嗖的一下抽出战刀,在空中虚劈了两下:
“八嘎!矢村君!我看你是被吓怕了吧……下面的进攻由我的中队来打头阵好了,我倒要看看,前面的家伙有多么强悍!”
“拭目以待……”矢村冷笑着说。
石井不再理会矢村,跳出战壕大声喝道:
“火速清理战场,然后立即集合!……”
……
鬼子确实训练有素,他们刚刚占领阵地,就立刻拉开散兵线分多路开始清扫战场。
几十个鬼子接连跳下战壕,开始在各段搜索,他们在每一具尸体上补刺,甚至是开枪。
终于——
几个鬼子搜索到了顺子所在的位置。
这里到处是断壁残垣,残木碎石凌乱地散落了一地。
烧黑的原木,坍塌的战壕,堆叠的尸体,散落的枪支,到处弥漫着一股呛人的味道。
几个鬼子踩着一地的狼藉,开始向一具具尸体补刺。
“呃啊!——”
一名队员显然还未死透,在补刺后发出瘆人的哀嚎。
“噗,噗!——”
刺刀连续刺入,哀嚎声很快就消失了……
“啊!中田君!——”
领头的西城军曹突然大吼一声,几步冲上前去,他个子矮小,身体粗壮,此刻穿着厚厚的呢子大衣,挺着三八大盖,在狭窄的战壕里显得异常笨重。
眼前躺着一具身穿黄色军服的鬼子伍长,钢盔上有一个醒目的弹孔,一大滩红白之物从他的后脑流到地上,显然是被一枪爆头。
西城立刻就泪目了,手中的三八大盖哐当落地……
那是西城的好友,伍长中田寿夫。
突然间,西城的眼镜瞪得更圆了——
几步外的角落里,居然还躺着另一具身穿黄色军装的尸体,样子惨不忍睹!
这具尸体以一种古怪的姿势斜趴在地上,下半身已完全埋进土里,背上的黄色军装大概是被爆片切割的缘故,变得支零破碎,露出大片血肉模糊的脊背。
尸体的脸侧仰着,眼睛无神地大张着,钢盔和帽子散落在一旁,头上有一道血肉模糊的血槽,已经能看到白色的头盖骨,脸上被硝烟熏得漆黑,还沾染着大片的泥污和血迹,根本看不清面容。
最让人动容的是,尸体的右手居然还攥着一条醒目的白幅,上面有血水写成的“血战”两个大字!
“这是谁?”西城面露疑惑。
“是城障二,我看见他和中田伍长一起冲出了队伍,他们大概是发现了什么。”一名士兵在旁边回答。
“哦!……就是那个来自九州的二等兵……可怜的家伙,死得真惨,到死都没有把眼睛闭上!”西城大为感慨,走过去帮尸体轻轻地合上眼皮,然后取下尸体右手的白幅,默默地摘下钢盔和帽子,将白幅绑在自己的额头。
眼下,西城的愤怒如潮水一般开始蔓延,他的脸庞因愤怒而扭曲:
“八嘎!一定是周围的支那人杀害了他们,给我刺!”
“噗,噗!——”
鬼子开始疯狂地补刺……
刺刀刺入尸体的声音汇成一片。
……
顺子一动不动地趴伏着,像泥塑一样保持着静态。
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脊背上传来,但他忍住一声不吭。
耳听着刺刀刺入尸体的声音,顺溜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离死亡居然是如此之近,强烈的求生欲使他紧咬牙关,不发出一点响动。
当鬼子军曹蹲下来靠近他时,他下意识的紧了紧手上的拉环,那里连着一颗藏在袖子里的手榴弹。
那是一颗已经旋开后盖的仿德m1924型长柄手榴弹,打阎王寨时缴获的,他一直珍藏在身边。
那是他最后的依仗!
然而,鬼子军曹只是轻轻地合上了他的眼皮。
于是,下一刻,顺子就释然了。
虽然被当成了死人,可对顺子来说,这绝对是他活了这么大最幸福的一刻!
——小鬼子!老子还没死!
——老子只来得及换上了上衣,还是在划开军装的后背才勉强完成的。
——嘿嘿!老子埋在土里的下半个身子还穿着黑棉裤呢!
——哈哈!老子的身下还埋着一个赤裸着上身的家伙呢!
……
“西城君,要把尸体搬运走吗?”一名士兵小心翼翼地问。
“八嘎!战斗还没有结束,赶快去集合,等战斗结束后再说!”西城光着脑袋,绑着白幅,眼睛里散发出嗜血的光芒。
“嗨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