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让李斯随他回到章台宫后,二人开始密议施行科举制之细则,鉴于先前的“以考选吏”之事遭受的反对,他已经预感到:自他登基后,朝堂最激烈的一次分歧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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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季因揭发姬丹有功,爵位和官职又升了一级,正沾沾得意地等着家人和朋友前来咸阳投奔他。
他盘算着,以秦王待自己的厚恩,若再开口为樊哙几人求官,实在有些耻于开口,但以自己眼下的官爵俸禄,把他们养在府中当门客倒也可以。
想到这里,他不免感慨万分,当日,谁能想到沛县才俊之中,最有出息的人是我刘季?
可他不知道的是,随着复试结果的公布,萧何曹参樊哙等人,已坐着郡中宽阔的马车前往咸阳,准备接受君王的考核。
这一趟每个人都难掩激动,连向来沉稳的萧何都在感叹,“若秦国将这选吏之法贯行下去,天下所有能人志士皆会蜂拥而来,山东四国将彻底沦为边角之国。”
曹参却摇首道,“如此一来,各地豪强子弟便只能凭真才实学入选,若儿孙不孝则家族基业岌岌可危,此法恐只会偶为之...”
樊哙却啃了一口干粮,嘟囔了一句,“也不知刘季究竟怎样了,他此番若也能跟随我等面君,该有多好...”
提起这名字,这群昔日的伙伴不由得沉默起来,萧何心中更是百感交集——他颇识些相面之术,当日在沛县便看出刘季命格不俗,乃人中龙凤,来日必有大作为。
故而他主动与之交往示好,平时在友人间,对待刘季也更大方几分。所求者何?自然是对方来日发达之际,还能想起自己这雪中送炭的挚友。
然而如今众人皆有了前程,却不知刘季安在?
马车抵达咸阳后,沛县跟来的文吏命御者将众人拉进了驿馆之中,他们要等各郡县通过复试之人到齐后,方可在规定的日子进宫面见君王。
此时已是黄昏时分,驿馆小吏站在院门口,仔细核对文吏递来的“有事上”办差符节后,又一一查看了萧何等人的柳木验传,面上这才露出殷勤的笑容来,“原来列位是来咸阳面见大王的,快请进来!”
说话间,小吏将他们领到一排幽静的屋子前,推开几间房门,笑眯眯道,“大王先前下了诏令,能通过复试者皆是国中人杰,在咸阳一应待遇以簪袅之爵待之,故而,列位可居火炕之房,二人一间,每人可享刍槁半石,每日两餐餐食,各有黍米一斗,酱半升,加盐加韭菜羹一升,请列位稍歇片刻,小人这边让人烧些热水来。”
秦国爵位不同,在驿馆的待遇也是天差地别,按律,无爵之人在抵达目的地之前,是不得在驿馆借住的,只得自己备些硬如锅巴的“糗”路上充饥。
周勃高兴地悄悄感慨了一句,“我上月前往砀郡服役借住驿馆,住的是十人间,睡的是地上,吃的是糙米粥。今日秦王为我等破例,可见是十分看好我等啊!”
樊哙高兴地进了一间房放下行囊,拍了拍夯得十分结实的土炕,羡慕不已道,“待春耕忙完,丰邑也要开始盘炕了吧?”
夏侯婴乐呵呵也进了这间屋子,咂嘴道,“秦国三等爵的待遇还真不赖!”
萧何正想叮嘱他们谨言慎行,驿馆几个杂役已抱着刍槁过来,这些晒干的稻草,是拿来铺床取暖用的。
待他们走后,萧何才又将几人召集起来,悄声道,“此处人多眼杂,秦王既对我等施以恩惠,记在心中日后好生为秦王效力便是,切莫到处嚷嚷,切莫惹是生非,眼下一切并无定论,若有甚闲言传到秦王耳中,恐怕前两遭皆白打了水漂...”
众人听着这话心中一凛,顿时严肃起来。这时,端着一桶热水的驿吏领着陈平过来。
陈平耳力极佳,还未走近便已听见萧何的叮嘱,不由多看了他两眼,此人恐是个极强的竞争对手,萧何也抬首看向陈平,愣住了。
周勃看着陈平貌如好女的容貌,又摸了摸自己一脸的胡子,嘀咕道,“这般貌美之人,不宜进宫媚主啊..”
陈平冷冷瞥了对方一眼,将此人面貌记在了心中,来日若出人头地,定要报此侮辱之仇。
萧何暗道不好,他方才相此人之面,竟也是人中龙凤之相,周勃这嘴贱的!
他忙踩了周勃一脚,笑着拱手道,“他向来管不住嘴皮子,请贤士勿要与他一般见识!”
陈平微微颔了颔首,正想朝一间空着的屋子走去。
却听刚被踩一脚的周勃,再次惊呼起来,“怎的女娃子也能通过考核?怕不是作弊来的吧?”
十三岁的吕雉虽然身量还不太高,但面上已有小大人的沉稳之色,她的兄长通过了初试,却在复试折戟而返,故而此番整个砀郡,只有她一人跟随文吏前来。
吕太公一家在欣喜若狂之下,又担心女儿路上出什么事,毕竟魏地刚刚才归属秦国,沿途就怕遇到不长眼的山贼。
好在,新上任的秦国长官也考虑到这茬,为吕雉这独一份的郡中天骄女,提供了额外的殊遇——除了由郡中派出五名守备士卒同行外,还由吕氏长子吕泽带着两名武艺高强的家臣一路同行,众人护送到咸阳城外方才离去。
吕雉波澜不惊看向周勃,淡淡道,“敢问壮士,今有圆材,埋在壁中,不知大小,以锯锯之,深一寸,锯道长一尺,间径几何?”(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