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挥了挥堪堪装好的手臂,“小变态,一直盯着这个看。”
方钰看着她不说话,他的手搭在后面,手看文加企鹅qun814八16963指开始漫无目的地揪起椅子上的绒面,方艾朵除了第1次见面时对他很友好,其他时候总是喜欢欺负他。她大笑出来。
电影中女性大笑经常显得粗鲁,但她做得很自然,真情流露,利落得甚至有些优雅。“我不讨厌你,真的,不讨厌你。”
她说的是真的,假肢对方艾朵来说意义非凡,经纪人和她就造型问题吵过好几架,最后一次,也就是刚刚上台前,经纪人说缺了一只手的女人没人喜欢,她原本在低着头检修上面的装置,闻言站起来,把炮/管塞进他嘴里。义肢的五指指尖都像盖子一样可以打开,一打开就是黑洞洞的枪/口。
黄金制的柔软指尖顺着他的舌头一路滑到咽喉,方艾朵抵着那个把他按到墙上,经济人退无可退,头仰高,眼睛睁大看她,两手投降一样举在旁边,从此再不敢说什么。
这是方艾朵的第一次演出,她大受欢迎,一炮而红。电影背景类似赛博朋克,但为什么要采用这么古老的剧场式演出,哪怕在现代它都不那么受欢迎了,众说纷纭,尤其无法理解为什么在电影中能那么受追捧。导演之后接受采访的解释是因为方艾朵就是脆弱的不安定的癫狂的其实内里空无一物的——符合大众的!
她在上台前不断嗑/药,不是深色小纸片,不知是否为了过审导演也没明确描述,就是拍经纪人在外面紧张地不断踱步,而方艾朵躲在洗手间里,门半开着,她弓着身子对着洗手台,一会又坐到盖子闭着的马桶上,更多时候在两者之间穿梭,一刻都停不下来,脚步声凌乱,时不时又传来开水龙头冲刷的声音和揉弄袋子的声音。
实在是不能再拖了,表演的时候已经近了,而她还在里面干这个!经纪人在某个时刻脚步接近洗手间门口,他的视线向下,摄像头跟着他向下,通过门的缝隙,可以看见一个已经空了的药瓶滚到洗手间门口,被门槛拦住了才没落到他脚边。药瓶上的文字匆匆闪现了一次,然后又被压到下面。而方艾朵依旧弓着身体站在洗手台前。
他上去,小心地把门推开,手一直放在门把手上,没有发出声音。方艾朵两手掩面,肩膀一耸一耸的,她在哭,这女的终于疯了吗?经纪人站在原地,他的喉咙还火辣辣的烧,原先一路顺到他咽喉的枪管又变成了黄金质的指尖,它柔软的附在她的脸面上。方艾朵侧对着他,他看不见她的脸,某个瞬间她把手指微微打开,眼睛从指缝间睁开,透过镜子和他对视。
那瞬间,布满血丝的眼睛简直像从黑洞洞的深渊窥视他。又或许相反过来,她才是唯一正常的人类,普普通通的小女孩,通过一个草坪上洞窥伺深渊里的他也未可知。
然后她深呼吸一口气,又把手放下来,此时神态回归正常,甚至比之前更精致。美艳得不可方物。经纪人毛骨悚然,他都不敢想象怎么能一瞬间把遍布血丝的双眼变成这样清澈的红的。(此时周令君倒是没这么怕,为了这个状态转换,库鲁比磨了半个小时)她身上没有属于人类的东西,从这个角度看不见皮肤上的绒毛,甚至连毛孔都没有。眼睛像酒面,无机质的精致。
方艾朵把黄金义肢放在旁边的洗手台上,又伸过来,像位淑女一样,等待着经纪人接过。
他抖着手牵起她,带她前往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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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部戏不能说不开心,库鲁比真实演技烂的不得了,但她似乎特别擅长出演病人和精神病患者。她的崩溃完全发自内心,在洗手台前肩膀耸动的时候,感觉好像是一个怪物。美女与野兽里面的那个野兽,它穿着正常的衣服,但是在镜头只拍它的背,肩颈抖动,上面的肌肉线条都隐隐可见的时候,你就知道它要变身了,接下来就要有什么东西冲破正常的壳子冲出来了。不过还是没有。她第一次把手指伸开从指缝看他的时候笑场了,那是一个恶作剧的笑。
当时周令君已经整个人僵在原地了,颤抖幅度比原本剧本要求的还大,没库鲁比那么夸张,但他是真的应激反应。库鲁比好像就是特别喜欢吓人一跳。旁边导演也失笑,她还是那个喜欢恶作剧的小女孩。
之后又卡了好几次才拍成功。这部戏本来是让她吸白/粉的,感觉好像电影里面都是这么表现毒/品。当然是剧组制作的道具,号称可食用,就算附着在黏膜也没问题。但不知为何库鲁比就是受不了,她一靠近就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连连说“虐待,这是虐待!”
她鼻头红红的这么说的时候真的很可爱,不过这可不能够当做小孩子的儿戏等闲视之,于是就只能放弃,剧组甚至连再做几款道具的尝试都没做,也许下一款她就能适应,但如果一直都没适应,库鲁比再打几个喷嚏,那就麻烦大了。
导演抛弃白/粉的时候感觉好像满愉悦,这人明明之前怎么样都不能容许“因为别人而打乱自己的拍摄的”,他自己经常推翻自己的拍摄计划,灵感来了直接改人设改剧情线,也有的是拍了之后又决定剪掉不用的时候。但演员就是他的道具,道具只有【能做到】和【经过妥善的使用能做到】,从来没有因为演员自身问题而改变拍摄目标的。不过在库鲁比这里就总是败退。经过上部戏,他已经什么底线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