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人对自己的国家和语言拥有着非比寻常的骄傲,尤其是巴黎人,他们说的一定是法语。
仁王一華听着大叔过于缓慢的法语,尽管不明白他上前搭话的意图,见他顾虑到她东方人的身份放慢语速和她交流,还是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您好,街头偶遇的先生。”
大叔一愣,随后惊喜的挑了下眉毛,显然是没想到仁王一華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东方小姑娘能流利地说出一口完全不输巴黎人的地道法语。
通过大叔的自我介绍,仁王一華得知这位大叔名为格尔,是一名街头艺人,早在一星期之前就关注到了独自走上街头进行表演的她。
格尔大叔,“你的音乐演奏水平真是令人惊叹,我从未见过像你这么有天赋的美丽少女。”
仁王一華:“感谢您的称赞。”
被人称赞了,但是并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开心。
格尔大叔和仁王一華说了很多,直到最后,他像是终于说完了,收敛了过于夸张的表情,转而变成了温和的笑。
“知道吗,少女,如果你能用更加认真的态度和饱满的感情对待你现在所进行的表演,你会成为更棒的街头演奏者!”
说完,格尔大叔摘了头顶的帽子扣在胸前,他弯腰,朝着仁王一華作出邀请的姿势,“如果可以的话,不知道这位美丽的少女愿不愿意接受我的邀请,进行一场合奏?”
仁王一華微怔,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是这样,当然最让她感到意外的是格尔大叔的多变。
起初,他放缓语速搭话的模样有些笨拙的真诚,随后他夸赞她的时候又变得激昂兴奋,再到现在,弯腰邀请的动作显得那么绅士。
不知道出于怎样的心理,仁王一華答应了格尔大叔的邀请,“我的荣幸。”
格尔大叔面露欣喜,他抬手示意仁王一華等一下便急匆匆地朝着远处跑去。
不多时,格尔大叔回来了,一同被带回来的还有他的萨克斯和一辆装有音响等设备的红色小拉车。
格尔大叔抹了把额头不存在的汗,从小拉车上翻找出什么朝着仁王一華走过来,“小提琴专用的拾音器,希望你能喜欢。”
握着手里质感微凉的拾音器,仁王一華垂眸将其安装在小提琴上。
小提琴专用拾音器……
今天的邀请怕是早有预谋。
见仁王一華将拾音器安装好,格尔大叔抱起自己的萨克斯站到仁王一華一侧,“继续演奏你昨天的曲目可以吗?”
仁王一華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复,格尔大叔最后朝仁王一華看过去一眼,是正式开始演奏前的提示。
下一秒,低沉浑厚的声音从萨克斯深沉的管口发出,带着一点老旧唱片机的声音瞬间将整个空间填满。
萨克斯的声音回荡在空气里,仿佛洗去疲惫的泉水包裹住耳膜,让行人忍不住驻足为其停留,享受片刻的来自音乐的沉醉。
看着驻足的人群,仁王一華微讶,以往她的演奏中从未出现过这样的场面,但……
仁王一華的目光回转落到格尔大叔身上,年近四十的大叔穿着一身白色西装,抱着萨克斯尽情演奏,举手投足间都透着浓厚的情感。
他的音乐不只是音乐,更是传递内心情感,引起周围人共鸣的一种方式,而这些恰巧是她的音乐里所不具备的。
格尔大叔抱着萨克斯朝仁王一華靠近,仁王一華会意,抬手将琴弓搭到弦上,流畅的接上正在演奏的曲调。
小提琴的声音清脆悠扬,偶尔带上一些尖锐的音质,不刺耳,反而显得独到。
仁王一華演奏的琴声好听吗?
好听的,一比一完美还原被人们最广为流传的版本。
能演奏出好音乐和能演奏出带着自己情感特色的好音乐,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概念。
演奏结束,周围接连响起掌声,仁王一華却盯着手里的小提琴若有所思。
格尔大叔凑到仁王一華身边,“明天的这个时间,还要一起吗?”
仁王一華点头,“麻烦您了,明天我还会过来,对了,格尔先生,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仁王一華。”
……
集训进展到八月中旬,卡佩老师望着已经能和冢部三人进行对练的仁王一華眼底划过一抹肯定。
课后,卡佩老师在仁王一華帮忙整理教室的时候来到她身边,“最近这段时间怎么样?”
仁王一華抿唇带出一抹笑意,“还算不错。”
这是实话,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格尔大叔不仅是社牛,还是话痨,在和他一起进行演出的过程里,仁王一華碰到了很多人,见识了很多事儿。
格尔大叔带她见识的是街市上的世间百态,一个区别于她社交圈与生活的全新世界。
如果不是曾亲眼目睹,仁王一華大抵不会相信比戏剧更具戏剧性的会是这个世界所上演的一切。
大抵是见识过,经历过,渐渐的她能感觉到自己和演奏的音乐都在改变,像是被赋予了灵魂,逐渐苏醒。
……
“一華,这边。”
格尔大叔坐在花台上朝仁王一華招手,在他身边摆放着最心爱的红色小拉车。
仁王一華走过来,格尔大叔立马递过去一盒冰激凌,“天真是越来越热了。”
仁王一華接过冰激凌,整理过裙摆坐到格尔大叔身边小口小口的吃着,“巴黎这边已经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