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阿黛尔是不一样的,越和阿黛尔相处,茉莉就越发确认这件事。她和这世界上所有脏污的、卑劣的血族都不同,这是自己用心浇灌长成的,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茉莉不可否认,她对阿黛尔有着和这个世界所有人都截然不同的感情,她在这世界上唯一的归处,就在阿黛尔身边。
但现在,她有了一个新的目标,也因为这个目标,她迟早有一天会成为阿黛尔的敌人,也许就是今天,到了她们该说再见的时候了。茉莉咽下心中的苦楚,因为离别的愁思,让她的语气都戴上了几分伤感,茉莉决定,对阿黛尔实话实说。
比起说一个谎话然后想尽办法去给它找补,不如就此承认,也免得以后真相被拆穿后变得不体面。
茉莉张嘴,喊了一声:“阿黛尔……”她没有加大小姐,但她刚开口,就被阿黛尔打断了:“茉莉,难道你假装生病离开,是去找自己的亲人了吗?”
“啊?”
茉莉是真的没想到阿黛尔会把话题转到这个上面,但随即反应过来,与其说出实话就这么离开……她还是更想待在阿黛尔身边的。因为内心深处无法说出的小九九,茉莉犹豫了一下,还是认同了阿黛尔所说的话。
“是……被您看出来了……”
阿黛尔猩红色的眼睛在黑夜中异常闪亮,她点了点头,说起话来还有些骄傲:“你以为你可以瞒过我吗?茉莉,在去年祝福节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你一定是很想念自己的亲人吧?才会用这种方法跑去寻找。”
“以前请病假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面对阿黛尔的问题,茉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实话实说:“不是。”最起码一开始的时候她就是为了装病来着,而且她出门真的不是为了去找所谓的亲人。她对这个世界的母亲没什么太多的想法,在她的心里自己的母亲有且只有一人,她这辈子估计都没希望再见到母亲了。
不知道阿黛尔又脑补了什么,只见她点了点头,好像明白了。
——不是,你到底明白了什么啊?
没等茉莉提问,阿黛尔就继续问到:“那你找到自己的亲人了吗?”
答案当然是没有的,茉莉没有开口,只是摇了摇头。阿黛尔叹了口气:“一定很难寻找吧……”看着她的表情,茉莉意识到阿黛尔可能是觉得自己找不到了,毕竟都过去十九年了,她的生母有很大概率已经去世,无论怎么寻找都不可能找到的。
阿黛尔看起来还很难过的样子,似乎不忍将她母亲已经死去这个猜测告诉给茉莉,她甚至扬起微笑鼓励茉莉:“你放心,我不会把这些事情告诉给别人的,如果有需要,我也可以来帮你!”
在阿黛尔的心中,茉莉作为一个普通人类,而且无法乘坐交通工具的情况,五天一个来回能跑多远呢,说不定只是走到了附近的城镇,然后询问路过这里的人类仆从,打探情报。
这么多年来的努力都是徒劳的,这一点茉莉一定觉得很难受吧。阿黛尔应该为茉莉感到悲伤的,她是一个很有共情能力的血族。不然也不会半年多以前祝福节上面的一件小事,让她记到了现在。
阿黛尔没法忘记茉莉那天的那个表情,一向不苟言笑眼神冷漠的茉莉,竟然会用那么温柔的表情注视着一盏河灯。也许是因为查明了自己的心意,阿黛尔现在想起来茉莉的表情,心底却产生了一丝羡慕。
她羡慕那盏河灯,能被茉莉那么温柔的注视,也羡慕茉莉的亲人,能被茉莉这么挂念。所以结合上茉莉偷偷溜出去的经历,阿黛尔猜测,茉莉一定是去寻找自己亲人的线索了。茉莉的骨子里是个温柔的人,她记挂自己的亲人,常年都没放弃寻找他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然而心底却生出了恐慌,阿黛尔意识到自己对茉莉的把控其实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强,茉莉这么多年以来都有假装生病偷偷溜出去的经历,如果在这些偷溜出去的时光中她再也不回来了,自己该怎么办?
她要是找到自己亲人的话,会不会就此留在亲人们的身边?
不可言说的恐慌攒紧了阿黛尔的心脏,让她忍不住担忧,才会说出由自己来帮她的话。可阿黛尔面对茉莉也没办法强硬起来,所以说出的话变成“如果有需要”。
茉莉听到阿黛尔的话,却拒绝了她的提议。她怎么可能让阿黛尔来帮自己啊,毕竟她其实是在打击报复血族据点诶。阿黛尔即便再和别的血族不一样,实际上她也是十三氏族的大贵族,哪怕能够对人类有同情心,肯定也做不到牺牲自己的利益去帮助别人吧。
面对茉莉的提议,阿黛尔却有些慌神。她眼底的慌乱一闪而过,只是观察力惊人的茉莉并没有错过这一点。她在想阿黛尔是怎么了,就看到她交叠放在自己腿上的手缓缓收紧,紧接着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来。
她小心翼翼询问,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自己的真心:“茉莉,如果你找到了自己的亲人的话,会想要和他们在一起吗?”
茉莉连想都没想过,直接回答:“不会。”毕竟她连寻找这个世界亲人的想法都没有,而上辈子的亲人是肯定无法相见的,所以面对这个问题,她回答的很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