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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祂站在断木桩上,看向自己的手,竟是在不由自主发抖,叹道:“唉!小猫,你怎将自己折腾成这样,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真蠢。”
  话罢,骨瘴合掌成诀,紫黑乌红的灵力在祂身后盘旋如巨大的怪蛇,向玄微冲去。
  神力尚且未能完全恢复的玄微仙尊凝力在掌,眉头微动,踏蛇身而跃,自上而下切开了这庞大的怪物。
  他近身骨瘴,以掌为刃,斩向对方。
  电光火石间二人对招上百,玄微出手果决,骨瘴心知他虽杀气腾腾却不会下杀手,便眯起了眼,心下盘算。
  这岁年的壳子更不如当年,若非乌云盖雪吞了生出灵智的它,成为它的宿主,骨瘴早将这身体弃之不顾。
  但机缘巧合,祂发现眼前的九天仙尊也很好玩。
  骨瘴有意激他一激,从袖中取出枚灵石来,那灵石雕刻成了只卧倒的狸奴形状,教他微动指节,便捏碎了。
  刹那间,万千照霜剑的虚影浮现,万剑齐进,飞沙走石。
  待烟尘散去后,玄微仍挺立在前,衣袖上却多了几道血痕。
  骨瘴身后寒光凛凛,祂朗声说:“你不出剑,我便先出了,被自己昔日的照霜所指,感觉如何?”
  而玄微并没有在回顾照霜剑的剑阵,他在看岁年。
  那已伤痕累累的躯壳上,甜腻的惑香已完全遮盖住了乌云盖雪的气息,他的黑衣看不出何处的伤口在渗血,拔步腾挪间却会洒下斑斑点点的红珠,连那脸庞也一并被血污沾染。
  可也正是因此,他面颊上那两道水痕便格外醒目。
  骨瘴摸了摸脸,指尖沾到点水意,祂面目的表情已显得极为狰狞,像是含了极大的怒气,又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骨瘴自言自语道:“笨猫,你被卖了还要为他的东西哭上一哭,为何不和我走呢。”
  祂挥手令纪沉关的留下的剑阵攻击玄微,眼目忽显沧桑,像是被历经风雨的老者上了身。祂道:“人世苦多,一念便可放手,我赋予你永恒的解脱和快乐,为何执着于不可得之物?”
  “……闭……嘴!”
  “你醒啦!快看看这剑阵好看吗?擅自启用了纪沉关留给你的玩意儿,真是不好意思啦。”
  “滚!滚出去!”
  “放肆,吾是在帮你。”
  诡异的自问自答中,玄微在漫天剑光里杀出了一条路来。
  这剑气容纳了他昔日作为凡人时的大半灵力,风与水摧枯拉朽地轰击着山林平野,是彻彻底底的毁灭的力量。
  然而这毁灭,是为了庇护纪沉关最重要的人。
  在打落大半的剑光后,玄微注意到在剑阵的中央,浮现出了一道虚影。
  这是纪沉关给岁年留下的保命杀招。
  与此同时,水莲洲大风骤起,成千上万的白影无孔不入地出现,它们歌舞狂欢,发出怪诞的尖叫。
  玄微将清心术加重,点在自身,可他还是看见了幻象,与剑阵中修士的虚影融合重叠。
  此人长身玉立,手握照霜,腕上戴了串黑白两色的念珠,坠挂着流苏软絮与银色的铃铛。
  那是纪沉关除了死前,时时刻刻都带着的东西,细碎的流苏垂在剑柄上,与那紧扣的五指纠缠。
  藏纳于剑阵中的纪沉关的灵力抬首,玄微一震,那虚影双瞳银白,杀意坚定,对他说:“休想伤害他。”
  玄微皱眉,自剑阵中截下了把照霜剑,直向这道虚影。
  *
  水莲洲通道已开,众仙君在紫红光芒冲破屏障时,均感觉身上一轻,虽还未完全恢复神力,但至少御风御云还是能做到。
  个别几个力量特别弱的仙君,便由砚辞带到出口附近,凤凰姐弟则正飞往水莲洲各处寻找落单者。
  七棠驾驭着她的小彩云噗呲噗呲地飞上来,砚辞向她点了点头,七棠便又红了眼眶。
  龙君的伤在这里不知因何极具恶化,龙珠虽已寻回,却也已破损不堪,若还有冻顶天珠,兴许都不管用了。
  仙者有成千上万的岁月,可龙君不再有了,她不知他能否坚持过接下来的年头。
  她以往畏惧兰阁主人,从来规规矩矩,可这次却没由来生出股勇气,对砚辞道:“年年说以后会带我去人间,龙君也一起去吧,我们先走一遭山川湖海,再来重头说当年。”
  砚辞听罢,便慈爱地笑了,七棠忍住眼泪,一头冲进出口。
  龙君维持出口处不受外力影响,心中却不知为何总是惴惴不安。
  他望向不时闪过紫银光芒的所在,眉头深深拧起。
  昔日长久的征战练就了砚辞敏锐的直觉,但混沌的头脑令他无法将所有的线索连接。
  花君衾漪也自愿留在此处为花灵们断后,他的屏障被来历不明的力量改造,仙体也或多或少受其影响,如今神力才恢复了两三成不足。
  应蕖仙君原站在旁侧为师尊护法,但却被衾漪叫去协助凤凰二人。
  “花君可还无恙?”砚辞道。
  衣袖上遍开繁花的仙君答道:“尚可,多谢龙君关怀,此地诡谲,你且也早些离开这里罢。”
  “待小辈全都顺利出去。”龙君不说走与不走,而是状若无意道:“花君乃是与天地灵脉最为亲近的仙灵,你我二人上次的合作,多依仗你以灵脉追踪魔族,那时本君便见过衾漪你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