琦离呼气微沉,神情呆滞到麻木,猛地抬手紧紧拉住朱珠手臂,再度询问:“你们不认识乌芩,怎么会知道那尸骨是她?”
“我们本来不知道,不过那尸骨右手少了根尾指,就连师傅都说她就是乌芩。”朱珠想要挣扎,又怕伤到这情绪不稳的老人家,只得忍疼的应道。
“你确定是右手尾指!”
“我确定!”
琦离不可置信的念着,手上力道却弱了许多,喃喃道,“都怪我……”
朱珠见机,忙抽回手臂,探手揉着伤痛处,有些摸不透头脑。
只是目光看向这伤心难过的妇人时,心生不忍,让朱珠没来由的相信她们师姐妹大概感情真的很好。
设想,若是司蓝无缘无故消失不见,朱珠好不容易知晓她的消息,却是她的死讯,那估计得伤心大哭不过一场不可。
“人死不能复生,您也别太伤心。”说话间,朱珠从身侧摸索出一直佩戴却没什么用的骨笛,将其递近,“参月辰星剑,我们真的不能给您,这骨笛乌芩一直保存的很好,您要吗?”
半晌,琦离似是行将就木般姿态,缓慢抬眸,探手接过骨笛,指腹细细描绘其间的字符,眼眶凝聚热泪,长叹道:“我原以为它已经被师妹摔坏了,没想这么多年她竟一直留着。”
“是啊,我找到的时候,它被细心包裹,乌芩应该很珍惜。”朱珠没敢说当时寻宝的自己可失望了!
“那你们的剑术轻功如何学来的?”琦离将骨笛紧握掌心,呼吸间压下纷乱情绪,转而询问。
朱珠感觉对方仍旧在怀疑自己,只得解释:“乌芩老人家在崖洞刻下壁画,我跟师姐发现是剑谱,所以是自学。”
“那你们把乌芩她、埋在哪?”
“那就是一处寻常的崖洞,只是后来崖洞塌陷,所以直接被埋在山峰崖洞,具体我也不记得了。”
朱珠不想透露自己的来历和老底。
琦离眼露沉痛,呼吸低沉,满心后悔,目光落在这少女佩戴的参月辰星剑,轻叹出声:“世事无常,这剑本是侠侣情剑,你与你师姐佩戴,难道不怕被人非议?”
“侠侣情剑?!”朱珠险些怀疑自己的耳朵,自己跟司蓝的佩剑竟然是一对有情人的佩剑!
哇,这么有缘分的嘛!
“看来你并不知此剑来历。”琦离误会两师妹的关系,便顺势解释,“这是我剑门宗的传世之物,曾是我父亲与母亲的用物,本该是传给我与将来成婚男子,只是年幼时我不喜擅剑,便将自己的佩剑送给师妹乌芩,没想后来乌芩与我、置气,便将两把剑都一并带走了。”
朱珠听的是云里雾里,侠侣情剑,她竟然送给她师妹乌芩?
可是后来两人又闹不合,结果乌芩两把传世宝剑都拿走,而她似乎不怎么生气?
“小姑娘,这两把剑可以赠予你们师姐妹,只是江湖中人言可畏,凡事过犹不及,物极必反啊。”琦离目光看向这青春靓丽的少女满眼里藏不住对她师姐的爱恋在意,仿佛看见当初的乌芩,眉眼难掩哀伤,“你们师姐妹两武功高深,将来注定会成为江湖风云人物,可世俗非议的言语目光,将会如毁坏你们的所有,这值得吗?”
“当然值得!”朱珠也不知为何,毫不掩饰的直白应答。
许是因为明了自己对司蓝的念想,又或许是感知司蓝对自己的在意,朱珠觉得只要司蓝愿意,旁的自己都可以丢弃不顾!
琦离讶异少女的决绝直白,一时之间好似跟乌芩面容模糊混合,掌心握紧骨笛,忍不住蹙眉提醒道:“你师姐跟月华宫似乎关系非浅,月华宫司沁绝不会容忍这种事,到时你该如何是好?”
年轻气盛的乌芩当年何尝不是如此冒进,可后来却落得遍体鳞伤,隐居荒山野岭,只得独自离世。
琦离不想让眼前少女重蹈覆辙,当然并不仅仅是因为少女,更是因为想要护住她身上过去乌芩的些许影子。
如果自己当初坚定拒绝乌芩,又或是坚定阻拦的乌芩离开剑门宗,或许乌芩都不会死的如此凄凉,一切都是自己优柔寡断的错。
朱珠没想到对方会如此灵敏的感知到司蓝跟月华宫宫主的关系。
更因为她的问话,而一时陷入困境。
虽然司蓝说她不需要别的家人,但如果月华宫宫主真是她的亲身母亲,那她可能会因为自己而和司沁不合,甚至失去母亲。
朱珠不想毁坏司蓝好不容易得来的亲情,更不想让司蓝伤心难过。
“小姑娘,凡事想的开些,其实你们做师姐妹互相陪伴也已经很好了。”琦离担心这少女跟乌芩一样性子刚烈,到时弄得身败名裂,最终只得隐居山林了残余生,那就太可惜了。
说罢,琦离迈步走远。
而朱珠的好心情亦消散干净,连带院落比试分出胜负都无心观望欢呼。
小尼姑身形不稳,踉跄后退,察觉脚下出圈,弯身道:“慧静输了。”
司蓝冷白面容亦浮现薄汗,周身寒流停滞,飞雪缓慢飘落,呼气赞许出声:“你,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