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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秋成有秀才的功名,减免赋税,又受到大晋朝律法的偏袒,这些村里的产业,记在他的名下更保险一些。
  看着林晓寒买下这些地以后,田哥儿却是有些迷茫。
  他指着林晓寒手上的那一摞地契问道:“林哥儿,你也不种地,买这么多的地,可不都荒废了?”
  “我自是不种的,但可以让别人来种啊。”林晓寒道。
  “别人种?”田哥儿微微一愣。陆家村的大户人家倒是有十多亩田的。
  种不完的,便会把自家农田给佃出去的。
  但佃农的收入很低,种完一年只能得三成收成,剩下的都得上交。若非是穷的没饭吃了,谁也不愿意去种别人的佃田。
  “我这些地,一亩每年根据地质不同只收八百文到一贯钱的佃租,种多种少,剩下的都是农民自己的。”林晓寒说道。
  田哥儿闻言,不禁也有些心动,若不是他如今已经有了村学先生的差事,以前肯定也是要找林晓寒租上两亩田的。
  村里大多数农民都只有两三亩地,一家几口人就靠着二三亩地吃饭,家家都是缺地的。
  一亩地一般一年收成能卖二三两银子,但因为自家要吃粮食,卖的不多,因此各家能省下来的银钱也很少。
  若是能一两银子不到便能租下一亩地,那便相当于收成的七成都是佃农自己得了。
  这么划算的佃租,便是十里八乡的打着灯笼也难找。这对陆家村与周边的这些穷苦人家们,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五十多亩地,我会交给各村的村长去佃出,你只要找他们去收银子就好。”林晓寒说道:“以后这些田产就是村学的根基。每年能得近五十两银子,用来作为村学的开支,想来也够用了。”
  田哥儿愣住!没想到林晓寒买了这么多的田,竟全都是为了给村学开支的。
  林晓寒这法子的确是给村学上了个保险,只要有田,村学就能保证开支,孩子也能继续念下去!
  但自己却出了近三百六十多两银子。这些银子全部都投入到了村里的孩子们身上,他自己一分也用不到!
  “林哥儿!我替村里的孩子们谢谢你!”田哥儿说着眼眶含泪,又要给林晓寒跪下磕头。
  林晓寒见了,赶忙把他扶起来说道:“你帮我管好这些田产和村学,我反而还要谢谢你呢!村里的其他人我都不放心!”
  林晓寒说得是实话,这村子里除了田哥儿,其他人心里都各有各的小九九,便是村长陆友山,他也是不放心的。
  田哥儿闻言十分郑重的点点头:“林哥儿你放心,你交给我的东西,我都会帮你看好了。一分也不会多花!不管你什么时候回来,我都会帮你记着帐!”
  这一次林晓寒他们从府城回来,人人都能看出陆家二房在那边得了势。
  村民们也不知道陆家二房的钱到底是哪里来的,只当是陆秋成赚的。
  见陆秋成不过一个秀才功名就能在府城发家致富,村民们让孩子好好念书的积极性就更强了!
  与之相对的,是村里来陆家串门子的人每天络绎不绝。
  村长陆友山已经见过的就不说了。张木匠、陆工和白婶子都携家带口的来了林晓寒家。一个个还都拎了东西,具是些猪肉、鸡蛋等村里人稀罕的东西。
  林晓寒自是也热情的招待了他们,又问了他们一些村里的事情,留了他们用饭。
  另一面,与陆家二房一墙之隔的陆家老宅里。
  陆家大房与三房正一起聚在大房的屋子里商讨和二房相关的事情。
  “二房瞧着在府城里发了财,如今回来好是风光!连村长都对他们客客气气的,我们明明是一家人,凭什么不能去沾沾光?”三房王氏说道。
  “秋成出去这么久?现在回来了,我们做叔叔的去看看他,叫他回老宅顿吃年饭也是应当的。”陆老三一向沉默,如今也难得开口说道。
  “不行!”大李氏十分生气的拉下脸道:“去年他分家出去,也是一个人在外面过的年!怎得今年却要特地请他们回来过年?”
  “再说了,他是晚辈,我们是长辈。哪有长辈去请晚辈回家过节的?他要是有心,早就应该自己上门,给我们这些叔叔婶婶的,把见面礼给备了!”
  大房当初和二房闹得最厉害,特别是大李氏,狠狠的丢了脸,如今还在被村里人笑话。自是不愿意再和二房低头。
  王氏与陆老三听了,知道大李氏说不通,便将目光投向陆老大,想听他拿主意。
  陆老大满脸凝色,犹豫许久,最后才咬了咬牙道:“二房虽说分家出去了,但到底还是一家人。”
  “要我说,他也的确是应该回来老宅与我们一起过个年。就是这请人的事情,我们大房实在是不好开口。上次他们乔迁请客,你们三房不是也去了?这次最好还是你们三房的过去说项。”
  王氏一听便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与陆老三离开大房屋子以后,就忍不住开口抱怨道:“这陆老大倒是猴精,出钱出力的事情都让咱们屋干,自己就端个大哥的架子指点江山。”
  “我也是后面才知道,秋成之前每个月都给他一贯钱的伙食费。你瞧瞧大房每日做得都是什么猪食?也难怪二房后面和他们翻脸!”
  “如今再回想起来,那林哥儿虽然是个娇气性子,又半点不肯吃亏,但也不掂记着占别人便宜。还出钱给村子里办了村学,比那李氏不知要好上多少!”
  如今三房的陆冬禾与陆小花也在村学里念书。
  二房分出去以后,与王氏见不到面了。王氏也看不到陆秋成伺候林晓寒的模样,心里对林晓寒那些不顺眼的反感竟也消失无踪了。
  再回过头来,想起林晓寒还在村子里时,逢年过节的,还会给三房送一些节礼,她反而念起了林晓寒的好来。
  要去隔壁请二房家的一起过年,自然是也不好空着手过去。
  王氏原本就是想和大房一起出礼,但大房不愿意参与,三房便只能自己掏钱。
  这次王氏见陆秋成与林晓寒回来,两人身上穿得都是村里见不到的矜贵样式。
  又听说林晓寒不久前找村长买了不少地,心中便知道陆家二房在外面的日子定是过的不错。
  王氏是个爱占小便宜,但她也是个识时务的。
  她难得的大出血了一次,买了十个鸡蛋装在篮子里,给二房拎了过去。
  林晓寒见了她不算意外,但看见她手中拎着的鸡蛋,倒是吃了一惊。
  又见到三房的陆老三也在后面,一双儿女也跟过来了,便连忙叫了一声三叔,将一家人客客气气的给请了进来。
  陆家二房与老宅离的极近,但两边往来却很少。
  这还是自上次乔迁之喜以后,三房第一次主动上门。
  陆秋成虽然与大房已经闹翻了,但见了三房上门,心中还是有些高兴的。
  他从小生在陆家老宅,这些亲戚们抬头不见低头见,打断骨头连着筋,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
  第77章
  三房的人被请到了前厅, 林晓寒拿出了瓜子点心招待。陆秋成去烧了水,沏了从府城里带回来的上好白茶,和三叔还有王氏唠嗑。
  闲来无事, 林晓寒便拿来纸笔, 考校陆冬禾与陆小花在村学里学到的字。
  陆冬禾与陆小花都不算村学里最拔尖的那批学生,但总的来说也还不错。
  林晓寒考了他们几个字词,他们字虽难看, 但基本都写对了。林晓寒便点点头,夸奖了他们几句, 又给她们抓了一把糖吃。
  快到中午的时候, 林晓寒见三房还没有走的意思, 就去了一趟田哥儿家。告诉他家里来了客人, 要多做几道菜。
  回来这段时间,林晓寒和田哥儿他们每日都在一起吃, 每顿都是三菜一汤, 荤素搭配, 份量却不太多。
  今天多了四口人吃饭,先前准备的那几个菜就不够了。
  田哥儿听了, 除了之前备好的那几个菜, 又把腌肉和咸鱼拿出来蒸了, 多加了两个荤菜。还把家里囤的大白菜洗了几片炒了, 最后又蒸几个红薯,一共六菜一汤两道主食, 也就够这么多人吃了。
  中午开饭, 一共八口人围坐在桌边, 饭菜摆了满桌,倒是十分热闹。
  王氏一看这桌上的菜色, 腊肉、咸鱼、糖醋里脊、干笋烧豆腐、肉末茄子、排骨冬瓜和醋溜白菜。除此以外,主食是红薯和白米饭,色香味俱全,吃得比自家过年还好!
  陆冬禾和陆小花早就馋的直流口水,还是王柱子在一旁给他们使眼色,他们才忍住没有立刻动筷子。一群人都眼巴巴的看着陆秋成,等着他来开饭。
  陆秋成率先夹了一筷子糖醋里脊到林晓寒的碗里,对桌上的人道:“开饭吧,大家快吃。”众人才迫不及待地大快朵颐起来。
  三房的两个孩子吃得满嘴冒油,王氏也不甘落后,连吃了整整三碗饭。
  待几个人肚子都吃得胀鼓鼓的,陆老三才抹了抹嘴道:“秋成啊,今年除夕,你们也回老宅一起过年吧!咱们毕竟都是陆家人,哪有大过节的还在外面过的?要我说啊,亲戚之间还是得多走动走动!”
  陆秋成闻言面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正想着该如何拒绝,便听一旁的林晓寒说道:“三叔说的也是,只是老宅地方太小,屋里也冷。咱们几房人口太多,也活动不开。不如今年就一起来新房里过年,也温暖舒服些。”
  二房的新屋现在每日都烧着地龙,屋子里都是暖融融的,前厅又大又明亮,旁边还有休息用的软榻,的确是比老宅的屋子舒服多了。
  陆老三听了与王氏对视一眼,两人觉得倒也合适。见二房松了口,于是便点点头道:“好,那便依你们的,在二房过年。”
  左右二房就在老宅旁边,走过来也不过是几步路的事情。
  待三房的人回去了,陆秋成才开口问道:“晓寒,你觉不觉得我三婶变了一些?”
  往日里,王氏满心满眼里只有陆冬禾这个儿子,什么好东西都紧着他。可今日在饭桌上,王氏难得的也给陆小花夹了肉,还嘱咐她要多吃些。
  林晓寒笑笑道:“她是愚昧了一些,脑子里都是以男人为天那套古板的东西,但也不是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以前村里穷,大家饭都吃不饱,她总想着蹭点便宜,有点好的都留给儿子,就只能亏待陆小花。今年村里的日子好过了,不缺吃的。所以你三婶也比之前大方了一些,对女儿也好起来了。”
  陆秋成点头道:“是这个道理,所以说要想大家都过上好日子,还是得让百姓都富裕起来。”
  说到这里,他眉头一皱道:“不过你怎么又答应和他们一起过年?三房的人便也罢了,我大伯大婶那几个人,可不是省油的灯。”
  “不过过年几日罢了。”林晓寒笑笑道:“你日后也是要做官的人,有些表面工作,该做的还是得做做。咱们在府城与林家已经闹上公堂了,若是在陆家村与陆家也不再来往,说出去便成了你的问题。”
  “今年年饭在咱们二房吃,就是给村里所有人看的,说出去也是我们二房大度,以后于你的官声有利。”
  陆秋成听了,这才叹了口气道:“还是你考虑的周到,这等人情世故之处,我总是想得不如你周全。”
  “你自有你的优点。”林晓寒笑道,握住了陆秋成的手。
  陆秋成生在村里,原生家庭限制了他的眼界,他自是不怎么圆滑,但却比其他人更真诚。
  他是从最底层的百姓里走出来的人,最知道底层百姓的疾苦。比起大晋那些世族出身的、八面玲珑的王孙贵胄,林晓寒相信他更能做一个受百姓爱戴的好官。
  大年三十那天,一大早的,田哥儿就拎着备好的菜到了林晓寒家,开始准备除夕夜的年饭。
  因为吃饭的人口太多,田哥儿一个人忙不过来。陆秋成也起了个大早,在一旁和面包饺子,林晓寒则在旁边帮着他们打下手。
  下午的时候,三房的人也提前来了,陆秋成便让林晓寒去前厅待客。
  林晓寒刚把茶给沏上,没一会儿,大房的人便也来了。
  自上次三房回去与他们说了除夕在二房家过年以后,大房的人心里都挺不痛快,觉得过年不在老宅里过,这是二房的人在与大房抢陆家的话事权。
  但陆老三与王氏也放了话,说已经与陆秋成说好了,今年除夕肯定是要去二房家过的。
  陆老大想了想,觉得若是除夕二房三房在一起热热闹闹的过年,大房只有独自一家人,传出去还不知要被村里人怎么说。便还是带着一家老小,硬着头皮上门了。
  林晓寒打开院门,便见到陆老大还有大李氏仰着脑袋走了进来,后面跟着陆春央和面色阴郁的陆夏苗。
  小李氏则抱着个七八个月大的婴儿,一脸憔悴的跟在后面。
  他年初离开陆家村的时候,大房的小李氏就已经快要临盆了。
  待他走了不过两日,小李氏便生下了一个娃儿,长得白白胖胖的,只是是个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