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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原身的记忆里,林晓寒依稀记得,自己之前在林家一个月的月例似乎也有一两银子。
  一两银子是一贯钱,也就是一千文。原身吃住都在家中,自是不用花钱。这一千文就是零花,随便买几只绢花手帕的,也就没了。
  没想到有钱人家哥儿小姐三五个月的月例便可能是普通庄稼人一年的结余了……
  他想了想陆秋成家徒四壁的房间……还有洗得发白的衣服,顿时感觉压力有点大!
  不管是哪一个林晓寒,可都不是个习惯委屈的人。他想吃好的,穿好的,住好的。但是陆秋成好像没有钱……
  而且他如今虽然名义上是陆秋成的夫郎,可内心里到底没有真的把他当成一家人。
  让他就这么等着陆秋成赚钱投喂自己,似乎有点过于厚脸皮了……
  林晓寒忽然觉得有些心虚。心中暗暗想到,自己不能再等,这些日子便得想办法找到赚钱的门路,等能够自立了,就把钱还给陆秋成,早些从陆家搬出去!
  待陆秋成傍晚从县里回来,便果然如昨日说的那般带了一包糖渣。
  除此以外,他还背回来了一床新棉被。把棉被给林晓寒铺上以后,又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热乎乎的塞到林晓寒手中,笑着说道:“晚上又是稀粥,没啥好菜,我特地从县里带回来的,快趁热吃了吧。”
  说完以后,陆秋成便去灶上给林晓寒煎药。
  林晓寒打开油纸包一看,是两个热腾腾的大肉包。一个包子有巴掌那么大,冒着白气,一看就又宣又软。
  林晓寒中午没吃多少,现下已经饿了。口中唾液不住分泌,一口咬下,便有肉汁飞溅出来,肉包,皮薄肉多,味道鲜美极了。待他一口气吃完了两个肉包,微微打了个饱嗝,才想起陆秋成来。
  这时陆秋成正好端着两只陶碗走了进来,一只里面盛着一碗米汤,还有一只装着一堆碗粟米饭。
  他把米汤放到林晓寒面前说道:“包子都吃了吧?来喝些米汤助消化,一会儿再喝药。”说完以后,便端着那碗粟米饭,就着旁边的咸菜,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那包子,你在城里没吃么?”林晓寒看了陆秋成好一会儿,才开口问道。
  “探月楼的包子,五文钱一只,太贵了。”陆秋成理所当然的说道:“我吃饭就行了,你身子不好,需要营养,包子是给你带的。”
  林晓寒听了,心中突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他又看了看床上的棉被,昨夜自己刚觉得有些冷,打几了个喷嚏,今日陆秋成就买了新的回来。
  他有些闷闷的说道:“既然没钱,那又何必买这么贵的包子和新被子?我和你一样吃粟米饭不就好了?”
  陆秋成闻言眼睛亮了亮,朝着林晓寒一笑道:“那不一样,我说过会待你好的。”
  林晓寒心中一跳,忽然觉得有些烦躁,把手中的陶碗放在桌上说道:“就算你对我这么好,我也不喜欢你。”
  陆秋成闻言一怔,似乎泄了气一般。过了一会儿,才长叹了一口气道:“可你一个哥儿,总要有人照顾。林家也容不下你,就算你不喜欢我,也得让我好好照顾你吧?”
  第4章
  林晓寒这次没有说话。陆秋成说得对,他如今的境地,确实是除了陆家无处可去的。换做其他人家,恐怕还没有陆秋成这般好说话的夫君。只是陆秋成待他实在太好,一想到自己总要离开,反倒叫他心中有些不安了。
  不行,还得快些行动起来,早日把生计问题解决了!
  想到这里,林晓寒看向陆秋成问道:“你……是不是给大房交伙食费了?”
  陆秋成没想到林晓寒突然问自己这个,立刻点了点头,理所当然的答道:“自然是给了,我与你每个月一人一贯钱,中午我在县城里回不来,你便可以去大伯家搭伙。”
  “一人一贯钱?”林晓寒睁大双眼,满脸震惊的看向陆秋成:“这么多?你一个月才多少薪水,就能给大房两贯钱?”
  “我从去年起就在县里的驿馆帮人代写书信,一个月虽然不多,但也有四两银子。再加上秀才免税,日子倒也没那么难过。”陆秋成有些自豪的拍了拍胸脯:“你信我,我会努力,我们的日子会过的越来越好的!”
  林晓寒看了看陆秋成家徒四壁的房间……
  一个月四两银子,在城里不多,但在陆家村里也算得上高收入了!
  陆秋成分明就是个潜力股啊?怎么就能把日子过成了这个样子?恐怕没少被家里的穷亲戚坑吧?
  他又想了想,终于厚着脸皮开口说道:“陆秋成,我想管钱……”
  本来林晓寒心中并未将陆秋成当作夫君,就这么大言不惭的要求管钱是不合适的。但是他仔细想了想,觉得自己并不是贪图陆秋成的钱,而是在帮他理财。
  陆秋成一个月四两银子,若是好好规划,普通生活自是不成问题,还能留有结余,又怎么会这般捉襟见肘?
  这样想过以后,林晓寒就觉得十分心安理得。开始给陆秋成分析起来:“你看,你一个月月薪四两银子,也就是四贯钱。村里的猪肉八文一斤、鸡蛋两文一个,这两年粮食丰收,米价便宜,一斗白米也就二十文,粟米杂粮就更便宜了。一贯钱一个月能买多少东西了?”
  陆秋成听得整个人一愣一愣的,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林晓寒问道:“晓寒,你可真有本事,这才醒了一天,连村里的物价都摸清楚了?”
  林晓寒闻言,呵呵干笑了两声道:“我闲着没事,找别人打听的。”
  陆秋成笑笑,倒是十分赞赏的夸道:“你自小在家中有人伺候,是不必操心这些的。我还以为你不善也不愿管理这等俗务。你是我夫郎,若是不嫌弃,我这边的薪水理应交给你来打理的。”
  说完以后,陆秋成从床下掏出一只木匣子,放到林晓寒面前打开。匣子里放着两张薄纸和一百多文钱。
  陆秋成把那匣子塞到林晓寒手中说道:“这是家中的田契、房契还有剩下的余钱。”
  说完以后,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道:“家里的余钱、就只剩下了这么点。我把爹给的玉佩当了,也不值几个钱,刚刚够买一床被子。等下个月发了薪水,就有富余了。”
  林晓寒有些无语,看了看那匣子里剩下的百余文。这才不过月初,陆秋成手中就没剩下多少余钱了,竟还需要当玉佩过日子,还花十文给自己买了两只包子!
  不过这毕竟是人家赚的,又是花给自己,他也没好意思再多说什么,想了想后又问道:“你每日去驿馆当差,中午吃什么?”
  “你放心。”陆秋成闻言笑笑:“驿馆包一顿午饭,伙食不错。”
  林晓寒点点头,随后还是数出了一百文整,塞到陆秋成手中说道:“你在外面走动,难免也有需要人情往来的地方,这些散钱你还是备在身上吧。”
  陆秋成咧嘴笑了,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心中美美的把林晓寒递给他的铜板接了过来。
  自己的夫郎虽说嘴上还是硬的,但已经开始帮他规划钱财了。他觉得这是林晓寒心中定下来的表现,是要与自己好好过日子了。
  陆秋成美滋滋的去给林晓寒盛药喝,又给他烧了一大锅水,让林晓寒好好泡了个脚,把他换下的脏衣服拿去洗了。
  一晚上,他自回来以后就没有闲下来过,一会儿打水一会儿洗衣服的,一直忙到戊时才算歇下来,心中却一点也不觉得累。
  这边陆秋成因为担心林晓寒的身体,对他照顾的无微不至。那边大房和三房的人瞧着他围着一个哥儿团团转,心中对林晓寒却更是看不顺眼了。
  在这个时代,男人就是天,更别说是养家糊口的男人了!
  家中的男人除了自己亲爹妈,断是没有伺候人的。
  林晓寒不过一个哥儿,昏迷不醒的时候也就算了,如今已经清醒下地了,怎么还敢支使自己的夫君干活?
  “作孽啊!真是作孽!一个哥儿,他也配!”王氏看着院子里的烛火,和陆秋成忙碌的身影,嘀嘀咕咕的咒骂着。
  自己嫁到陆家以后,就是大肚子的时候也要干家务活,谁敢像林晓寒这么享受?
  另一边,李氏透过窗户看着陆秋成晾衣服的动作直摇头,对着自家媳妇小李氏数落道:“娶妻不贤,就会这样!你瞧瞧你瞧瞧,这像什么话?简直是丢了陆家的老脸!我嫁进陆家以后,连月子里的尿片子都是亲手洗的,就没敢让你公爹干过一件活儿!”
  陆老大坐在炕上,听着李氏在一旁扇风点火,心中越想越来气。
  今日下午,自己一个长辈好心叫秋成夫郎过来喝汤,他却一点儿面子也不给,对自己爱答不理的。
  现在陆秋成被这哥儿捏在手中,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叫陆家男子的尊严何在?
  想到这里,他实在忍不住了,便冲到了正在晾衣服的陆秋成面前,对他大声说道:“秋成!你好歹是个秀才,又娶了哥儿,怎得还需要自己洗衣服?这都是你家夫郎应该干的活儿!咱们陆家娶个哥儿可不是来吃白饭的!”
  他故意说的大声,就是要让屋里的林晓寒听听。
  大房三房的人听见了也暗暗偷笑,这二房新来的哥儿,实在是不知好歹,就得有人教训教训!
  陆老大嗓门那么大,林晓寒当然也听到了。陆家人对他不满,倒也在他意料之中。毕竟这年头,娶媳妇就是为了老婆孩子热炕头,娶个哥儿那更是要当牛做马使的。
  他不动声色,坐在床上竖起耳朵,想听听陆秋成到底是怎么想的。
  没想到陆秋成却是一笑,对陆老大说道:“大伯,晓寒身子还没好,之前看病抓药就用了几十两银子。如今我已没有积蓄,若是还没恢复又累病了,恐怕还要找你们这些亲戚借银子给他看病,索性让他好好养好身子,您就别管了。”
  陆老大一听看病就花了几十两银子,便被吓了一条。又听陆秋成说病没治好还要找自己借钱,连忙灰溜溜的跑回屋里去了。
  接着大房和三房的屋子纷纷传来关窗户的声音,显然是被陆秋成提到的借钱给吓到了。
  再说林晓寒这边,听到陆秋成说看病花了几十两银子也是吓了一大跳。
  要知道这年头还没有人工培育的药材,看病贵、好的药材更是贵。自己每日喝一副药,里面确实有参须、三七等好些名贵药材。也难怪陆秋成手中没有一点余钱了,买床被子都要去当玉佩,原来之前那点积蓄全都给自己造完了啊!
  林晓寒再看陆秋成,心中难免又更心虚了一些。陆秋成对他这般好,自己欠他的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还清。
  因着心中有事,林晓寒一晚上没睡好。
  翌日,日上三竿了他才起床,陆秋成果然早早便已经动身去县里了。
  他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一会儿筋骨。再看桌上的留言,陆秋成又给他准备好了早饭。
  这一次,林晓寒来到厨房,熟门熟路的盛了一碗粥和两个蛋,慢悠悠的吃了起来。
  经过昨日那一番较量后,三房王氏自是也不敢来占他的便宜了。
  林晓寒吃完饭,将剩下的粥盛起来端回房间。接着想了想,便挽起袖子,把锅子和碗盘洗了。
  不过他会干的家务也就只有洗碗而已,再多的事情,他可是真的不会也不想干了。
  做完这些,林晓寒揩了揩手,回到屋内。走到了两只巨大的红木箱子面前。
  这两只红木箱子是原身的嫁妆,也不知里面到底放了什么东西。
  林晓寒现在最缺钱,自然是希望里面能有钱。他蹲下身子,摸出一把钥匙把锁头打开。两只木箱打开,里面却没有林晓寒想象中的金银财宝,而是整整两大箱旧书画……
  林晓寒:“……”
  原来原身家中的财物,早就被二房给收刮走了。只剩下了这些旧书画,是林晓寒母亲留下的嫁妆,又被他原封不动的带了过来。
  这个年头,书画是无价之宝,但宝藏也需要有识货的伯乐。在懂得欣赏的人眼中,这些书画自然是价值千金,所以林家才会派人来抢。然而在陆家村这等穷乡下,这些不过就是一堆废纸,是不值钱的。
  林晓寒看着这堆书画,长叹了一口气,随意抽出一本叫做《四洲游记》的翻阅起来。
  在这个世界,一百多年前就已经有活字印刷术了。这本旧书就是印制的,装订精美,封面画了图画,插页也绘有美人图。但瞧着已经有好些年头,纸张都已经发黄变脆了。
  林晓寒读了几页,才发现这是一本小说,且言语写的十分白话好懂。原来这个年代,就已经有坊间流行的话本子了。
  林晓寒作为一个网文大神,这正是他擅长的领域。他顿时来了兴趣,继续读下去,不到一个时辰,便将那本话本给读完了。
  这本话本子是一本志怪小说,讲的是一个书生出去游历,在路上遇到的奇幻经历。内容比较简单俗套,无非就是狐狸精化形报恩,智斗鬼怪之类的故事。
  但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这样的故事便已经是天马行空、精彩绝伦。也正因如此,这本小说出了名,成了十分风靡的坊间读物,又被改编成了各种戏折子,甚至作为嫁妆被一代代流传了下来。
  第5章
  林晓寒把那本《四洲游记》放在了桌上,又把其他的书画拿了出来。
  自己看不懂的旧画收回箱子里,旧书则一一摆了出来,按照内容分好。
  不一会儿,林晓寒把四书五经、菜谱杂记等科普书籍收了起来。还剩下十几册码成一排放在床上,全都是话本子。
  这些话本子内容各异,以志怪类的居多,有整整十本,才子佳人的也有三册。当然还有几册轶闻趣事类的,可见这些故事便是如今坊间的主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