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没有电视机,贺拾忆坐在椅子上看以前李好看过的书,她学的是哲学,平时爱看的课外书也多是哲学那一类的。
贺拾忆找到一本叫《悖论简史》的书,厚厚的,一看就很难懂,是她这辈子都不会接触的书。
但是她想再看李好看过的书,她已经离开了两年,她们都还没有习惯,偶尔想起来,还是会心疼。
明明她已经那么坚强勇敢,那么努力地想要活得更好。
书里的大多数内容她都看不懂,她看到一句“人是一个理性的有朽动物”,认真地想了想,想不明白,觉得脑袋好疼,好像要长出脑子来了。
果然这种书就不是她这种理科生能看懂的。
贺拾忆干脆放下书,坐着发呆,等了没多久,好香好香的味道从厨房飘出来。
是她最爱的糖醋小排!
贺拾忆激动地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了齐巡端着糖醋小排出来。
她赶紧上前去帮忙,看着挺乖巧的,但实际上在家里根本就不会帮忙,只有在外人面前才知道做做样子,在家里就是一只懒惰鸭鸭,只知道翘着脚脚瘫在地板上玩小球。
懒惰鸭鸭帮着端饭碗,还小心地扶着张阿姨从厨房出来,虽然人家并不需要她的搀扶,住了几十年的房子,每一个细节都清清楚楚记在心里。
等一切都准备完毕以后,贺拾忆坐在饭桌前,激动地搓手手。
但她还是很乖,一直没动筷子,等着长辈先动筷子,然后才向饿狼一样扑向糖醋小排。
饭后又是齐巡去洗碗,贺拾忆陪着张阿姨聊天,之后一直待到八点多,天快要完全黑了,这附近没有路灯,要离开的话得在天完全黑下来之前,不然等会儿看不清路,路又比较烂,容易摔跤。
两人在八点半的时候与张阿姨告别,临到出门前还拎了两袋垃圾帮着扔。
垃圾箱离得还挺远,在她们离开的反方向。
贺拾忆懒得多走路,就站在那个大斜坡院子底下等着齐巡扔完回来。
齐巡当时也没想太多,觉得这么一个现代大都市,才八点多,天都还没黑完,还能朦朦胧胧看清,应该没什么危险。
结果等她扔完回来,也就四五分钟的样子,天一下黑了好多,她用手机打着手电筒找了半天,真没在这里。
她心里一下慌了,转头又在不远处的泥巴地上看到贺拾忆今天背的皮卡丘图案的小包,里面还装着她白天吃麦当劳送的开心乐园玩具。
玩具散落一地,鸭鸭不见踪影。
泥巴路往里有一条小道,齐巡脑子懵了一下,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强烈的直觉,贺拾忆就在里面,而且得赶快,一定是遇到了危险。
齐巡这时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凭着这股直接闷头往里闯,一边跑一边大声喊“十一”。
她感觉自己已经很多年没跑过这么快,像是以前参加五十米跑,周围的人都在加油呐喊,她一个人冲在最前面,听不到他们的加油声,只能听到耳边的风声,像冰冷的刀一样划过耳郭。
她听到胸口砰砰的心跳声,听着有些陌生,仿佛寄宿在她体内无用的怨灵的哀恸。
齐巡没跑多久,周围渐渐有些小树,瞧着刚栽三四年,比人个子高点,挡了前面的路,使她不得不稍微放缓脚步。
她依旧一声一声喊“十一”,希望能够得到回应。
可惜并没有回应。
忽然她的右边迅速窜过一个黑影,飞快离她远去。
她只瞥见了一个模糊的身影,看着体格健壮,应该是个男的,右手扶着左手,似乎有伤,跑得还是很快,扰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既然可以排除这道人影不是贺拾忆,齐巡就没追上去,反而心情更加焦急。
齐巡向着黑影来的方向赶去,依稀听到小声的啜泣声,听起来很耳熟,像是小鸭子的声音。
齐巡的心瞬间揪紧,大声喊道:“鸭鸭?”
“十一?”
她正前方传来小小的一声“汪!”,奶声奶气,哭唧唧的,像是之前小鸭子被小狗吓到以后,躲在齐巡怀里汪汪叫凶坏小狗的叫声。
齐巡赶紧跑过去,在一棵小树下找到了变成小鸭子的贺拾忆。
齐巡这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看到小鸭子哭哭唧唧的样子,满脸都是眼泪,心疼得不得了。
她都忘了马甲的事情,柔声安慰道:“没事没事,姐姐在,十一不怕。”
小鸭子好可怜地缩成一小团,瑟瑟发抖地躲在树下,齐巡见了伸手去抱它,想把它抱在怀里安慰。
然而小鸭子用手手将她推开,躲着她的手,不想要她的抱抱。
齐巡奇怪道:“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小鸭子一开始本来只是小小声地哭哭,听到她这么问,“汪”的一下就大声哭了起来,好可怜好委屈的样子。
齐巡跪在地上,膝盖触着潮湿冰冷的泥土,试探地伸出手,轻轻地摸摸小鸭子的小脑袋。
脑袋可以摸,小鸭子没有反抗,但是多的就不给摸,小小一只努力缩在小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