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惠识和衙差落荒而逃。
徐有功等人走光,才是盯着这封手信,目光一沉再沉。
他想过梁惠识身后必有靠山,必会捞人。
如今来得申州刺史……正是他怀疑对象之一,原本他怀疑的是县衙中人,可如此大的手笔,又是如此大的地……并非是县人能吃得下,除非,对方地位更高,那么,申州刺史,已故萧淑妃之子,曾任雍王——李素节,就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哪怕徐有功并不关心朝政,却也听闻他被降为潘阳王……任,申州刺史,且与天后武则天十分不睦。
而猫妖对应的萧淑妃,人皮对应的艳姑……也可以对上徐有功设想“是既怕被发现,又想要发泄”的缘故,更可借此抹黑天后。
种种设想,愈发逼近,但仅仅只是推测。
摁下刺史书信放在物证之中,徐有功起身出门。
府门外,前脚梁惠识坐上刺史马车离开,后脚,徐有功就直接喊上所有衙差,“把所有能叫的人都叫上,去不夜城。”
外头,一堆刚换岗上岗的衙差还没来及寻街就被徐有功给扣下,听到指令后,个个目瞪口呆的看青天——
quot;大人,现下去青楼?”
三岁小孩都知道,现下不夜城正是刚休息时候,这不去找骂么?
众人不情不愿,徐有功看在眼里,不喜不怒的平淡一句——
“谁不愿去,罚俸三月。”
“罚俸就免了!肯定要去,大人这军令状下了,”衙巡领主动道:“我等愿随大人前去!”
当官的不怕被罚,可当差的如果被罚那就是真没饭吃了,所有衙差分队,领头各自拿五份被害员外誊抄画像,直奔——
不夜城!
但是……这根本不是徐有功的目的。
徐有功第二次到不夜城,轻车熟路,直接找到一间屋子闭门简单休息,而后续的鸡飞狗跳,跟他想的差不多,无论是画中“河妖,姑子”还是失踪的五名员外,所有青楼楚馆的一律统一回复——
“要命了嘛,全天下,不说汝川,你去随便一个地方,这丈夫死了,卷钱走的女子,多了去了!这样的情况,不走留着干什么?戏子本无情!”
“这青楼每日那么多人,谁会记得这几张大众脸啊!”
“要死啊白天让不让人睡觉了!”
“就算是你们说的凶杀,谋杀,跟咱们什么关系,你们这么早来才是杀人了!”
“滚啊!”
衙差们一家又一家的挨骂。
“……”
不夜城的搜查,比在梁医馆外还要不招待见。
青楼里哀声载道,衙差也都一样叫苦不迭。
“完了,我跟望春楼的小春花关系那么好,给今早突击弄的,她让我以后都别找她!”
“说也不提前给个通告……”
“那能怎么办,徐大人也没给我们通告啊……”
“话说你们几个是昨天值夜班的,你们是白班的……你们都没看过他睡觉吗?”
“好像还真是!”
“不过,徐大人自己怎么没出现啊……”
徐有功睡着呢!
等到门响动,巡领来回报推开门碰倒了地上的花瓶,他就猛然坐起来,宛若……没睡,“都查完了?”
巡领如实禀告,徐有功又继续吩咐:“再找画师,接着画剩下两张,等把画册上所有女子,男子画像誊抄,张贴出去后,继续寻女子和男子!”
军令状的时间紧迫,眼瞅着过半,县令给了通牒,巡领也不推辞。
只是这次的画像贴出一日……也没人认领。
众人都着急,只有徐有功意料之中,只是他非铁打的人,本想接着去户籍部,无奈还是困乏,暂先回别院。
院里,元理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周边放着一些吃物,想来是霄归骅带来,想到霄归骅,徐有功还有些心口闷着不舒服,而把纸包拿起——
很好,一点没有剩下……
正打算喝点水裹腹时,霄归骅竟来了,只是徐有功刚张开嘴,对方就把吃的喝的放下就走。
徐有功仍对空气感激行礼。
吃饱喝足后,就更挨不住,睡着,也没闲,梦里仍是那场以人命为子的「围棋厮杀」。
迷雾环绕的执棋手在背后,拿捏着的棋从七张人皮,慢慢变成具体的白骨,乡绅,富豪,独户……还有新婚不久「消失」的夫人。
而这些棋子落下的真实目的是圈禁那一隅土地。
少许一片好说,连连数户,落于汝川周边田地,便等于是圈禁了整个汝川城……更别提人画皮的刻意针对,精妙设计,正在徐有功惊出一身汗来时,陡然听见了外面传来的声音:“二哥,有女人找。”
是霄归骅的声音让徐有功直接醒来,绝非是有女人找让他醒来。
而徐有功睁开眼后就看霄归骅抓着个徐娘半老的胖女子进来。
女子吱唔着,嘴里塞着花鞋,妆容杂乱,花容失色,可能是嘴被堵塞久了,张开酸痛的表情扭曲,说不出话。
霄归骅过来对徐有功说了几句,徐有功脸色微变。
女子缓过神也是对着他们破口大骂起来,“登徒子!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老娘跟你们拼了……”作势就要用脑袋撞霄归骅,被霄归骅捏住手腕轻松拿捏,对徐有功道,“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