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该是个好主意。”她不置可否地说,“因为现在的局势。先生,我每天都在接到信件,英国有多少麻瓜受害了,哪些巫师被抓了——《预言家日报》登都登不完,魔法部也未必事事无遗。就我所知,卢平和西里斯在执行危险而隐秘的任务,学校里常有凤凰社成员轮岗,已经够糟了。
“与此同时,伯尼斯在调动所有国外资源,一些人被送去澳大利亚、美国、巴西、香港,因为他们留下是徒增伤亡,尤其是麻瓜。所需的资金和人手,都是我们在负责。我理解凤凰社应对食死徒和伏地魔非常吃力……但是,先生,我们需要一些提高效率的手段。”
“这不全是你的责任。”他平静地说,神色发沉,“无论如何,谁都不会支持你实践这个设想。你看到伏地魔玩弄灵魂的后果了——当然,你和他并不一样,但这当中的风险是相同的。目前的局势很糟糕,让人难以招架,甚至看不到希望……我相信会有更好的办法,伏地魔不是不可战胜的,我们拥有团结,拥有彼此的力量,拥有——”
“爱。又是爱。”她恹恹地接道,“先生,只有哈利能听进去这些话。因为,对啊,爱确实保护了他、造就了他。他因为母亲的爱活下来,又因为爱鼓起勇气和伏地魔对决,都是爱,太多爱了——先生,您说他知道自己有可能是魂器吗?或者我们说得明白一点,他就是个魂器?”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邓布利多静静地问,但他的脸上露出明了的神情。
“很明显,不是吗?哈利那一年和他的连接太清晰。哈利有蛇佬腔,这原本不重要,但他的族谱没有体现蛇佬腔的传承性,而我很怀疑他是否突变出这一能力……但前一段时间我们知道了汤姆·里德尔与冈特家族、与斯莱特林的联系,这不是很好地解释了蛇佬腔的问题吗?
“不过,为什么他会具有伏地魔血脉的能力呢?在伏地魔杀进波特家那晚,他被击败了,却没有死去——我突然意识到那天确实发生了一场谋杀,对哈利的失败了,但死咒与不完全的死亡都是事实——根据哈利的状态来推测,那一晚的伏地魔将自己的一部分灵魂落在了哈利身上——可能像打碎的玻璃瓶,细碎的缺损的玻璃茬有时会不经意掉落,可能那天发生了一样的事——他残缺的灵魂不小心掉落了一个碎片。”
又是沉默。一阵沉默。邓布利多并非无言以对,他只是等待着。
“如果他注定要死——如果他该死,”她轻轻说,“我们又在做什么呢?”
“但你还在做,无论你认为这些事有没有意义。”邓布利多回道,“你没有远离哈利,没有透露这些消息给他,没有打击他或诱导他,没有放弃在伏地魔的手下保护更多人。”
“那不是我做的。”她说,“我接到信件,签字,发信——英国只剩我能授权资金流动,所以我在签字,而那些钱和东西都不是我的。任何人都会写那一堆字母,那不是我做的。我没有对哈利做任何反应,我是没有做任何事。”
“那么,就保持现状,什么都不做。”邓布利多说。
“这怎么可能呢?”罗塞塔站起来,又踱到壁炉前,现在是六月份,早就没有了火焰、木柴,火钳妥当地放在一旁,但她仿佛被映在眼中的光芒刺痛了,“这怎么可能呢!”
“这显然是可能的。”他平静地说,“而且这样也是最好的。如果你什么都还没做,就已经保护了许多人的性命,并不再考虑把自己分成两半,那么就什么也不做。”
她回过头,望着邓布利多。
“我不希望将其他人牵扯进来。”
“当然。”
“这是私人事务。我也不该将他们牵扯进来。”
“可以理解。”
“选择回到这里,响应你的原因是我——”
“没错,是的,这都是因为你的存在。”邓布利多起身,他的语气有种熟悉的不容拒绝的意味,“是的,你意识到了,霍格沃茨从来不是唯一的选择,你的亲戚乃至你自己,都完全可以远离这一切——如果你没有回到英国,没有去过马尔福庄园,没有参与三强争霸赛,没有进入神秘事务司——这都是你自己的选择。而且你已经发现了,自己为朋友提供的帮助、为身边人做出的一切,都离不开原本你想撇清责任的那些人——你感到沮丧,备受挫折——听听看,如果你对我关于‘爱’的陈词滥调那么厌倦,那么你现在正在做什么?你正在想些什么?”
她用一种回避的态度偏开眼。但校长室中的两个人都意识到了。
“一段时间以来,我感受到你对我的不满与日俱增。”邓布利多平静地接道,“这当然是能够理解的。你不肯直接表明,因为你没有更好的处理方法,你只能忍受一个老人安排他自己的死亡。而这件事引发了你认为难以接受的后续,我想,你会认为哈利将踏上消灭伏地魔或你所说的‘赴死’的道路,而罗恩·韦斯莱与赫敏·格兰杰——毫无疑问,会选择帮助他、追随他。还有那么多人为了这一目的牺牲自己,而我做出一个轻飘飘的决定,那就是戴上戒指。
“我不指望你理解——完全不!而且你的指责或许有部分是我应当承受的,”他焦黑的手在袍袖下若隐若现,“我为了自己的冲动,留下一个如此艰巨的任务!你认为这会导致无谓的牺牲——但是,”他从窗前走回桌旁,“你的应对方式非常令人惊奇。以某个阴暗的角度揣测,你或许隐隐怨恨着我们,你感到被逼无奈——因此,你竟然选择让自己朝一块几乎无所不能的石头变化,当然,那是‘伟大的工作’。你不禁想,假如你成功了——这一切不就得到了最本质的解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