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件事难就难在说出来。
季清沅本不想说,又见她实在担心,犹豫之下,极小声地说了一句话。
陆云霜没听清,将耳朵凑过去,“刚刚没听见,你再说一下。”
季清沅忍着羞意,小声的重复刚刚的话:“你下次不准半途而废。”
这话说得不够清晰。
陆云霜想了一下,反应过来季清沅刚刚在气什么,有些不确信,“所以,阿沅刚刚是想要我继续?”
她这话直白了许多。
季清沅正在懊恼刚刚情绪起伏太大,她觉得陆云霜是明知故问,低着头,推开她要下床,“我不要和你说话了,你让开。”
小公主的脸颊脖子绯红一片,一看就是羞到了极点。
陆云霜想笑又怕惹人生气,直接拦腰一抱,把人压回被窝里,被子一盖将人遮住。
“其实现在也不迟的,我补偿回来好不好?”
这一补偿,请安差一点去迟。
陆旭行不在,陆云霜陪着季清沅,蒋氏想说什么也不好说,随意说了两句家常,便让她们回去了。
今日要洒扫屋子,里里外外忙碌着。
陆云霜带着季清沅在书房剪窗花写对联,她们各写一副对联,窗花主要还是季清沅在剪。
陆云霜往年对这些不感兴趣,从未学过怎么剪窗花。
今年季清沅陪着她,这些事情仿佛变得有趣起来,就是她不擅长,只能剪一些最简单的图案。
日落西斜,书案上放着些剪纸,有吉祥春意的花鸟图,也有各式各样的福字如意图。
陆云霜正低着头,小心翼翼剪出纸上的福字,忽而觉得耳边有些痒,她扭头一看,发现脸颊边飘着一张剪纸,上面的图案隐隐有些熟悉。
仔细一瞧,嚯,是她的小像。
是她成婚那日的装束,唯一不同的是,她的肩膀上卧着一只线条简单的小狐狸,灵动可爱,像是害羞,把头藏在她侧颈间。
陆云霜双眸蹭得一亮,瞬间觉得手中的福字不好玩了,小心翼翼接过这张剪纸,生怕动作大一点就毁了它。
季清沅见她喜欢,粲然一笑:“剪得有点仓促,要是再细化一点,会更形象。”
“这样就很好了。”
陆云霜爱不释手地捧着这剪纸,越看越心喜。
她可舍不得将这剪纸贴在窗户上受风吹雨打,找出一个空白的小册子,将剪纸夹在纸页间,接着又从书架上取下一个锦盒,将册子郑重地放进去。
“这是我之前绣的帕子吗?”
季清沅看到盒中放着的手帕,叠得端端正正,像是珍藏了许久。
是她之前还给陆云霜的手帕,她当时在帕子上绣上陆云霜执剑挡在她身前的背影,期望借此让陆云霜回忆起之前的事。
不想陆云霜竟一直留着这帕子。
“是啊,你绣得这么好,我当然要好好放着。”陆云霜把夹着剪纸的册子放进去,又拿起帕子来欣赏,“放在这里,我心烦的时候拿出来看几眼,很快就静心了。”
她的喜欢溢于言表。
季清沅眸中笑意愈深,她见陆云霜要把帕子放回去,想了想道:“不如把它们做成桌屏?刺绣和剪纸各放一面,做成那种能转动的小屏风,放在桌上便能日日看到了。”
日日看着,记在心上,无论如何也不能淡忘了。
陆云霜觉得这个提议甚好,她完全没有察觉到季清沅的小心思。
小公主帮她画了一下屏风边框的雕刻图纹,陆云霜说要小狐狸,她就画了两只相依的小狐狸,伴随着春日桃花的灿烂景象。
外面天色渐暗,季清沅画完屏风图样,屋内已经点起了灯。
她们在书案前坐了一下午,陆云霜偶尔还动一动,季清沅则基本没有挪位置,一站起来方觉得全身难受得紧。
“我帮你揉揉。”
陆云霜体贴上前,帮小公主按揉着肩颈后腰,直把人揉进了怀里,浑身泛起粉色。
“我看你不是体贴,是满肚子坏水。”小公主在她耳边软声念叨。
陆云霜重重揉了一下她的腰,很不服气,“我分明是好心,你说说你现在舒服不?要是不舒服,我下次再也不按了。”
季清沅哪能说得过她,最后无奈应了一声是。
陆云霜的手法确实不错,按得她浑身舒适起来,恢复了些精力,“要不要练习一下防身术?”
“今天不练。”陆云霜果断拒绝。
季清沅不解:“为什么?现在时辰也不算晚呀。”
“今晚好好休息,”陆云霜把她从椅子上抱起来,“攒一攒精力,免得之后两日太累。”
情丝蛊今日不发作,最迟也就这两日了。
小公主精力不足,要好好休息才行。
季清沅听出她的言外之意,脸上红晕更深,不甘心地反驳一句:“我身体才不弱。”
分明是她太过分了。
哼。
第77章
小年夜里,京都落了一场雪。
风雪时骤时缓,将万物覆上一层洁白的雪花。
白日里刚化的雪,夜里重新积攒,次日推开窗棂,枝头屋檐再覆新雪。
屋内,暖炉熏香。
女子柔软的指腹抚上陆云霜左肩后淡化的疤痕,她往前靠近,温软的唇瓣轻覆而上,似是一片羽毛轻盈落下,又留恋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