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拿出一盒糕点,递给了余烬。
“拿着啊。”
“啊!方方姐也太偏心了吧!”
“哎呀我们这么多人才一盒,余烬一个人就一盒!”
“方珩姐姐你可要雨~露~均~沾~呀~”
小孩子们笑闹成一团,余烬却依旧垂着头,哪怕是站在人声鼎沸之中,也像是一座孤岛。方珩抿抿唇。
“小珩,你在这干嘛呢,都等着你过去呢!”徐安秋看到方珩被一群小孩儿们围在中间,无奈的摇摇头,她只能走过来,强行把人拖出这个圈。她一过来,原本水泄不通的人墙总算是空出来了缺口,小孩儿们老实多了。
“安秋,你看看你多吓人。”
“???”
徐安秋不爽的推着她快走:“你见过拿着吃的进猴山的吧?没错的,就你刚刚那状态。”
“……什么比喻,人家小姑娘们才不是猴。”方珩失笑。
她们不知道的是,等二人的身影彻底走远消失,刚刚欢腾的气氛荡然无存。方才牵着余烬的手的那个孩子也把手放开了。
“你还站着啊。”
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有人一把抢过余烬手里放糕点的盒子。如果方珩仔细观察一下的话就会发现小孩儿的膝盖处是灰扑扑的土印。
“跪下啊。听不懂话了你?”
“你们别抢她的。”一直站在旁边的没什么表情的肖洁突然说话了,“还给她。”
旁边的人有些怔愣,似乎对这个指令很有些不解。虽然不情愿,但她还是依言做了,把从余烬怀里抢来的精致糕点盒子递还给了她。
余烬没接。
“拿着啊。”肖洁有些不悦:“她给你的,你不好好收着?”
余烬这才伸出手去,要接过那只盒子。
也就在她接过来的一瞬间,凭空突然伸出的一只手,把那只精致的盒子一把砸落在地。
周围爆发出了一阵细碎的笑声。
“傻逼。”有人骂了一句。
余烬没动,她静静看着那只盒子脱手,然后砸落在地。尽管包装精致,还没有来得及拆封,但这一下的撞击也让里面精巧的吃食碎裂的不成形状了。
“咚”的一声。
她怎么,还来找自己呢。
一只脚踏了上去,踩住,然后狠狠碾转。桃酥类糕点粉碎,肚里有夹心的另一些则被挤出了糖汁,像是呕出了血。
她怎么,不离远一点呢。
嬉笑声更大了些。当某个动作有了另一层含义,就升华成为一种仪式,每个人都蠢蠢欲动着,打了鸡血一般,也想要走上前来踩上一脚。
这是属于集体的狂欢。
“好久没有打地鼠了……”不知道谁说了一句。
“跪下!余烬!你给我跪下!”
“吃干净,一点都别剩下啊,这可是方珩专门给你的呢。”
“喂!又她妈的聋了啊!”
方珩,不是都说了我不是什么好人吗!我是你最鄙夷的那种人,那种活在阴沟里的臭虫,你为什么还要过来啊!
小孩子缓缓的蹲跪了下去,卑微的匍匐进了泥土中。全场的气氛达到了最高潮,稚嫩的一张张脸孔上写满了笃信的狂热与沉迷,这是另一种的毒.瘾发作,且极具传染性。
“啊她吃了她真吃了!”
“卧槽!真他妈吃啊!牛逼!”
“对对对,就是这样,全部给我舔干净,一点都别剩下。”
“嘁,她就是脑子有病,有病,绝对有病。”
余烬小心的将破败的盒子收拢在怀里,一点一点的吞咽下发腻的甜味儿。她沉默的咀嚼,却带着品尝佳肴一般的十二分认真热忱。
狂欢慢慢冷却下来,人们渐渐的开始觉得无趣,她们逐渐发现和傻子一般见识,真的是件拉低自己智商的事情。于是孩子王最先走了,围着的人三三两两的散开了,最后只剩下寥寥数人站在余烬周围,冷眼瞧着她,像是在看狗吃食。
当只剩下最后一个人的时候,那人似乎觉得傻子吃的还挺开心,就连这一点成就感她都无法忍受。于是她走上前去,想要一脚踢掉余烬手里的东西,明明是很用力的一脚,先是后摆再狠狠前冲,可她的脚腕却被一只细瘦的手掌握住了。
那只手还在一点一点收紧力道,然后用力一扭。
女孩儿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已经趴伏在了地上。膝盖处一阵剧痛,几乎在一瞬间,生理性的泪水溢满眼眶。
余烬松开了她的脚踝,身子又重新蜷缩起来。她依旧捧着破烂的纸盒。像是捧着金子的守财奴。
女孩儿怔愣的看着余烬,一脸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她嘴唇嗫嚅着,竟然连痛呼都忘记了该如何发声。
“滚。”
*
“姐姐”是一种怎样的生物呢?
如果以此为题写一篇命题作文的话,楚光觉得,自己一定不会像平常写作文那样便秘了。她有很多话要说。
“姐姐”是一种神奇的生物,她是一个万能的修补匠,既能修补母亲落下的关怀与温柔,又能修补父亲忽略的训诫与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