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阿山中没什么伺候的仙官,除了匆匆忙忙出来的祝完,也没有其他迎接的仙人了。不过初意和嬴寸心都不怎么在意排场,朝着祝完颔首后,就跟随在她的身后前往山中的正殿了。
桃花随风而起,一旁的秋千架上停着几只叽叽喳喳乱叫的小鸟,也没人驱赶它们,甚至在路过的时候,祝完还下意识地摸出了几枚灵果喂食。她没什么感觉,初意和嬴寸心俱是露出了一抹讶色。那灵果名“天凤”,曾经丹穴山遍地都是,可后来经过一场大劫几乎全部枯死,变成不可多得的奇珍异果。东阿山竟然用它喂养凤池月养的小鸟雀?初意对明见素的认知顿时拔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殿中两个面容一模一样的仙吏在摆放果盘,初意原以为是双生,可仔细一看,并未在她们的身上感知到灵力波动。心中升起了一抹疑惑,没等到她开口,嬴寸心的声音响了起来:“是傀儡人?”
祝完叉手,应了一声:“是。”从长怀那将傀儡人领回来的时候,她还怀着凤池月糟蹋丹玉、宝材的念头,认为她买了些没有用处的东西。但是很快的,她就发现了,长怀的技术超出了她的认知,成功解放双手的她更改了过去浅薄的观念,发自内心地说一句:“真香。”虽然启动傀儡人要丹玉,可比起过往雇佣仙使、仙吏不知节省了不少,而且傀儡人从不偷懒。
祝完与长怀在混沌镜中交换了名印,知道长怀正愁着无处赚丹玉,正想替长怀拉点客人,清越的铃铛声由远及近了。不用想,就知道是凤池月和她师尊一道过来了。果不其然,片刻后,一红、一蓝两道身影就出现了殿外。
两人是并肩而行的,凤池月没在她师尊的怀抱里,也没有在师尊的背上。
这个认知让祝完松了一口气,她真是怕两人旁若无人的姿态在难得的客人跟前怀尽东阿山的名声。
不对,凤池月怎么过来了?她过去不是都懒得见客人吗?不会又发生什么不可控的事情吧?
祝完的神色变幻莫测。“凤池月”三个字对她而言,等同于“警报”。哪里是草包啊,根本就是煞神。她师尊真的很辛苦。
而就在她头脑中旋起风暴的时候,明见素、凤池月已经并肩走向了铜案后,与初意、嬴寸心面对面坐下。
凤池月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缩在了铜案下玩明见素的手指。从指尖摩挲到了指根,时而纠缠相贴,时而又似游鱼,从指缝间悄悄地划过。
明见素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没等到凤池月罢手,反而等到了她的变本加厉。
两人之间就算不说话,那氛围也是莫名的旖旎黏腻,至少作为旁观者的初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神色莫名。她想起了自己的来意,朝着明见素问道:“东阿主可曾听说了朝阳山的事?”
虎口被人轻轻地一掐,柔软的指腹宛如羽毛般轻轻拂过,带来了微微的痒意。明见素克制着情绪,记起了凤池月的吩咐,一颔首说:“知道。帝女一人一剑剿灭朝阳山众的事情已经在全仙界传遍了。”没等到初意说下一句话,她又扬起了笑脸,真心诚意地夸道,“殿下智周万物,神通广大,能颠倒乾坤。禁暴诛乱,惩恶扬善,一扫朝阳山恶祟,我等也跟着出了一口恶气。”
初意听了这番话,脑袋中“嗡”了一下。明见素的“热情”让她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兆。她还没开口,一旁的嬴寸心摇晃着酒盏来添乱,说:“帝女乾乾翼翼,恭而有礼,为什么不愿意承认自身的功绩呢?”
初意:“……”这辈子都没想过“谦逊有礼”这类的字眼会跟她挂钩。朝阳山众的死跟她没关系,领了这功劳她问心有愧。她堂堂正正立身,可不屑抢占别人的功绩。
明见素也附和了嬴寸心的话语,你一言我一语,反倒将初意的声音隔绝在外,压根没给她插话辩驳的机会。嬴寸心的笑容随着明见素的话语变得灿烂,那有意无意落在初意身上的眼神,也变得炽热了起来。
主意是凤池月出的,可等到听明见素夸了初意足足有一刻钟的时候,她心中有些莫名的不痛快。她松开了明见素的手,从她的跟前将酒爵捞走,沉着脸抿了一口。明见素顷刻间就发现了凤池月身上逸散出来的怨气,话音戛然而止。她从盘中取了水果,耐着性子剥了壳递到了凤池月的嘴边,抬头瞥了嬴寸心一眼,问道:“嬴道友拜帖上提了‘四海司’?”
“是。”嬴寸心盈盈一笑,她也学着明见素的模样,将水果剥了壳,只是以她和初意的关系,还没到亲手喂到唇边的地步,故而将白玉似的果实盛在了瓷盘中,往初意的身前一推。她也没仔细看初意的反应,而是继续回答明见素的话语,“天羽司中实行了考核,四海司觉得这主意不错,想要请教凤司主。”
凤池月眉头皱得更紧了,早知道她就不来了。什么考核不考核的,跟她有什么关系?
明见素用眼神安抚烦躁的凤池月,又说:“是四海司?还是东海?或者是四大海域?”她要是没记错的话,西海可是狠狠地得罪了师妹,他们没有对师妹生出怨气吗?
“是四海龙主的主意。”嬴寸心说。虽然靠着联姻结成四海联盟的事情泡汤了,可四海的关系也没有变得太坏。敖嘲风那蠢东西倒是叫嚣着凤池月“恶毒”,结果被西海龙主打入了寒狱中醒醒脑。现在看来,敖嘲风他真是一无是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