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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虾仔!”
  关元芳红着眼眶冲过去赶紧将儿子抱进怀里, 紧紧的一刻也不想放开,搂着儿子的头又哭又笑,“你终于醒过来, 终于醒过来了!”
  “大师,大师真的救醒了虾仔!”她激动的去看楚月柠, 喜极而泣,“大师没有骗我,我儿子昏迷一个月, 他总算醒了!”
  在这一刻,对于失去孩子的母亲而言, 就好像是再次获得了整个世界。
  在场人一阵哗然。
  谁能想到年纪轻轻的后生,竟然真能剪个纸人就将人唤醒?甚至还带回一位其他大师都害怕的演员?
  议论纷纷。524九零8一92
  “烧个纸人就真的醒了?岂不是这一招去医院唤植物人很有用?”
  “我催,那也要植物人的魂魄是跑了才有用。”
  还有些根本就不相信现场发生的事情。
  因为,实在是太过令人匪夷所思。
  “哇,到底是不是做戏给我们看的喔?”
  “玄学大曝光这期有点东西。”
  “是不是用了什么高科技手段,可以让演员嗖的一声出现在眼前?”
  “别说,演员找的真好,清朝的官袍做的就和真的一样。”
  “不过,看这架势,节目组摆明了要捧楚月柠吧?故意搞这么一出戏。”
  在场的观众不以为然,以为演戏。
  三位大师却强颜欢笑,足足憋了一身冷汗。
  卓聪看着气氛轻松的观众,傻眼了。
  笑?
  在场人还敢笑?
  鬼王发怒,分分钟要死十几个人。
  他们不跑,是风水大师的身份摆在这里不能跑,观众不跑就真的傻逼。
  唯独楚月柠站在所谓的鬼王面前,依然容色淡淡,周身气度平静安谧没有丝毫恐惧。
  她看向不敢起身的老者,淡淡挑眉:“李士显?”
  李士显抬头,在鬼的眼中,楚月柠周身都被金光包裹着,他讶异,这位是有着大功德在身的天师。
  也更加庆幸自己在感知到招魂符的那一刻,马上带着虾仔上了阳间。
  不然,凭借楚月柠的本事,随便一掌就能将他打杀。
  李士显俯身:“正是下官。”
  她皱眉道:“人间有人间的规则,地府有地府的制度,你擅自跑到人间勾走小朋友的魂魄,实属罪大恶极。虾仔因为你沾染了不少阴气,打算如何?”
  余季青在不远处,听见楚月柠还要追究鬼王的责任,手哆哆嗦嗦从口袋拿出块抹布擦了擦额头的汗。
  他都想高喊一声。
  够了,楚大师真的够了。好不容易遇到有良知的鬼王,人既然已经还了魂魄给了功德,赶快送走啊!
  李士显看向虾仔,虾仔瑟瑟发抖的躲进关元香的怀中,浑浊的眼眸中也隐隐有着后悔的情绪。
  “虾仔拿了我的纸钱,我原本只是想要小惩大诫一番,哪成想差点害了他一辈子。”
  李士显走向母子俩,关元香带着虾仔害怕的后退,:“你想干嘛?大……大师就在旁边,你还想要害我们不成?”
  “这位阿嫂误会了。”李士显抬起如同树杆般枯瘦的手,将一团淡金色的功德塞入虾仔身体内。
  “我生前曾是清朝状元,从官六品曾经做过不少好事。如今过百年而魂不灭,全是靠这团功德。如今,我将它给孩子也是希望它往后能庇护孩子,能弥补我犯下的错。”
  关元香求助般看向楚月柠,“大师……”
  楚月柠看着虾仔,再看到他因过度沾染阴气的身子被功德救回来后,点了头:“确实没问题。”
  关元香才松一口气,她紧紧拉着虾仔的手,看着落魄的清廷官,想到对方等纸钱,竟然整整等了一百年。
  如今,哪个人烧钱不是几千万几千万的烧?
  唯一的一张,还让虾仔贪玩捡了。
  她也愧疚道:“捡了你等了百年才得到的纸钱,也挺对不住你。”
  李士显摆摆手,就回到了楚月柠的跟前,再度回到阳间感受生人的朝气,他恍若隔世。
  他知道,不经过允许就带走生人的魂魄,是极大的罪。
  他也不奢望能够毫发无损的离开。
  “楚大师,求您手下留情给我留下一魄,让我还能去见想见的人。”
  楚月柠说:“打散你的三魂六魄,留下一魄有什么用?你都不能记事了。”
  李士显苦笑道:“够了,只要全了我这百年的夙愿就已足够。”
  围观的群众来了兴趣。
  感情这玄学节目不但找了演员,还安排了剧本啊?
  有人便跟着配合问。
  “你百年的夙愿是什么?”
  李士显回忆当初神情惶惶,一百多年的时间过去,他已经遗忘了很多事情却独独还未遗忘爱人。
  见有生人好奇,他也没打算隐瞒,“百年前,我曾官从六品至翰林书院修撰,结识了一位同袍的女儿,不出两年便求了圣旨成婚。”
  回忆当年的美好,李士显目光依然透露着向往,但很快又转变为悲痛。
  “婚后,我们夫妻二人情深伉俪,琴瑟和鸣。发妻为我生下三个孩子后,却在短短几年后染病离我而去。”
  有人就说:“你难道不可以再娶吗?”
  李士显苦涩不已,“娶?我已经见过世上最令人心动,最美丽的女子,又如何看的上其他凡桃俗李?”
  “我与夫人生前曾经相约,不论谁先死都要在奈何桥等候。夫人去世后,我曾一度伤心欲绝,望着三个还未成年的孩子,只能强忍着悲痛站起来。”
  “后来,我又做了地方父母官,肩上扛起一城百姓,更不能求死。总算挨到命绝之日。”
  又有人问:“你死了以后找到夫人了吗?”
  李士显摇头:“没有,我下了地府后找了许多地方都没能如愿见到蔓娘,打听许多年后,才知道滞留地府的人可能是去了忘川河对岸工作,以求能够有户籍留下。可……去忘川河对岸的船票要天地银行字号的银钱,像我们这种无后人再记得的先人,没有人会给烧这类纸钱。”
  开始的几年,李士显是还能够收到家里孩子烧的钱。
  渐渐的,随着孩子孙子的孙子长大,他逐渐被人遗忘,也再也收不到银钱。
  楚月柠听着将事情串了起来,“忘川河的船票,需要百块一张?”
  “正是。”李士显苦涩的笑了笑,他撩起官袍露出白骨森森的小腿,“我也曾妄想要淌过忘川河,奈何忘川的河水噬魂噬肉。最后,也只能留下来,为了维持魂魄不灭练了鬼修。”
  待孙子离世后他又等了百年,这百年期间,他才终于等到糊涂的后辈阴差阳错烧来了一张纸钱,没想到被虾仔捡走。
  眼见与爱妻的约定无法实行。
  他一怒之下,就带走了虾仔的魂魄。原本只是想要吓唬虾仔不能够再随便捡东西,哪里想到因为记错时间,差点没能将孩子送回来。
  说完,李士显低下头颅,“事情过错在士显,士显任凭大师处置,无怨无悔。”
  观众朋友听完李士显的故事,不禁都心疼起来。
  “这个故事不论真不真,编的还是挺好。”
  “对啊,反正都是演,不如就给人一个好结局吧。”
  甚至还有人拉过余季青的胳膊,塞他一百块,“主持人啊,我加钱你们给李士显写个大团圆结局,送他去地府见夫人啦。”
  “对咯,没找夫人的演员,我可以顺便演没问题的。”另一个女士也接了话。
  余季青拿着钱苦笑不得,他该如何解释,场中的那位真的不是人?
  唯独人群中的年轻人李光明在看见官袍老者出现的那一刻,年轻人双目圆睁仿佛出现了多么不可置信的事情般,他使劲揉了揉眼睛。
  再度确认老者的面相。
  语气极其惊讶。
  “错……错不了。”
  老者的容貌,与客厅挂的老祖宗画像简直一模一样。
  在听完李士显的故事后,李光明更加确定,这不就是自家老祖宗的故事吗?
  想到此,原本觉得是节目组在演戏的李光明,总算相信了眼前官袍都破了几个大洞的什么鬼王老者,就是他的老祖宗。
  他飞奔而出,噗通一声跪在李士显面前,抱起破了大洞的官袍就哭,“祖宗啊,我对不住你啊,那天原本没打算给你烧钱,临了想起我们李家的先辈们,刚好脑海滑过你的名字,钱就这么烧了过去。”
  “您说说,这一百多年,有困难怎么不早说?我给我爸烧了那么多纸钱,你问他借啊!”
  余季青:……
  他默默将摄影师的镜头拉过来,对准了李光明。
  很快,李家的事情就得以解决。
  楚月柠掐指算了算,看了看天才收回目光,“修炼百年才修到鬼王境地,如果没有出这次的事情,再过五十年,你应当会修成鬼帝在地府任职。”
  人犯法要罚,鬼犯法同样。
  不过罚的人不是她,是地府。
  李士显表示明白,拱手道:“楚大师,见吾夫人的惩罚如果是散尽修为,我愿意。”
  她摇了摇头:“你修为不会减,不过任职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公职人员出现污点,地府哪里还敢用人?
  李士显渐松气,又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大师……我想问问,蔓娘她……”
  楚月柠掐指算了算,说:“去吧,她在忘川河对岸等你。”
  李士显露出惊喜的表情,走来走去,空荡的官袍下隐隐露出一截白骨,他欢喜雀跃的像是孩童,想起什么看向李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