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行啊!】神识看着桑昭在地面画出来的好几个符阵顿觉头大,【这些符阵效果有限,根本救不了太多人!】
【而且画符阵的灵力消耗太多了,还不如用医术法诀救人划算!】
【你的修为就摆在那里,别逞强了,算了吧。】
【就算大乘期的符阵师来画阵也救不了这一城的人!】
‘闭嘴!’桑昭神色冷静。
仰头见窗外,皎月朗朗,月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地上一片白,一排三四个有类似效用的符阵散发着微弱的白光。
相较于剑修和法修,医修是小众路子,符修阵修就更是小众了,而要结合这两方面的小众路子创新,前人留下的经验并不多。
桑昭阖上双目,蹲下身,拿出几枚丹药,捏碎放进符阵当中,手指轻触地上的符阵,白光莹莹,她追索着其中流淌的灵气,一点一点推演着符阵绘制的玄机奥妙。
学习绘制符阵,入门全靠自己一本最普通和基础的手记,她也偏爱用最朴素的方法,切身感受天地灵气在符阵内的游走,如何汇聚,如何演化。
丹药的药性与灵气混杂在一起,桑昭手中捏诀,尝试用法诀辅佐符阵放大药性。
各种纷繁复杂的光影仿若从眼前掠过,桑昭神思清明,入定般耐心以待,只求顿悟灵气流淌质变的那个最关键处。
还能再改改,还能改——
桑昭倏然睁开眼,抬手一笔一笔改动符阵,推演灵气运转的脉路,满头大汗,直至体内灵力枯竭也毫不在意,吃几粒丹药快速恢复又继续推演改进。
神识在一边默默观察,不发一言。
“咚咚——呜汪——”
桑昭手中动作一顿,倏然清醒过来,原来外边已经天光大亮,窗外天光洒下来,照亮了屋内的陈设。
桑昭忍笑,忽然又忍不住想流泪。
不够,还是不够。这种程度的改动还不够。
“吱嘎——”倏然站起身,桑昭拉开房门,脚边是那只妖兽想扑过来,桑昭抬脚避开,手中佩剑出鞘,御剑直奔江州城而去。
妖兽扑了个空,愣愣看着桑昭毫不犹豫地御剑而去,背影决绝,只留下一道灵力将房门猛然合上。
再等等,三日之后他体内的余毒便可被彻底清理,十日之后他就可以以新的面目去见她。
风中弥散着一阵浅淡且熟悉的味道,白团子妖兽幼崽警惕地束起耳朵,眸光中满是淬冰的厉色,眨眼间一道白色的身影忽然出现在眼前。
“君上。”来人一身黑衣,高挑劲瘦,单膝跪地,恭敬万分。
“三巽,你来迟了。”
“君上恕罪,是云幽山那支出了乱子。”
云景川心中已有计较,化作人形站起身,月白色长袍纹理繁复,矜贵持重,气势凛然。
眸光冷然望向桑昭离去的方向,手中赫然是桑昭当初交给阮青络的解药,淡声吩咐,“那便随我回妖城,清理门户。”
“是。”
—
“不,不要……”
梦中多纷乱,阮青络双眼紧闭,口中喃喃自语,任她如何挣扎,也逃脱不得,无数破碎的画面一段一段涌入头脑中。
乱糟糟的,细细碎碎,归诡异的秘术和阵法,红光晦涩,父母的脸模糊不清,天灾一次又一次……
天雷落下来,笼罩在阮府上空的结界点点龟裂,溃散成灵力,再难以抵抗。
画面翻涌,她看到十八年前,自己降生之前那三月,江州城大旱,滴雨不下。
父亲有一友,精通卜筮之术,得窥天机,说她身负厄运,命途多舛,不得善终,是前世犯下深重罪孽,天道报应所致。
父母却不甘心,对她精心教养,悉心呵护,遍寻秘术禁术,只求逆转气运,给她一个顺遂的人生。
直到,她六岁那年,阮时敬得神秘高人指点,得知了一个可以调换二人气运的禁术。
高人亲自绘阵,布下诡谲的阵法,逆天而行,不求回报,随后便销声匿迹。
而那个被她换了气运的人,便是桑昭,天生背负天道气运,前途不可限量。
禁术启动,由此,她与桑昭被绑定到一起。
气运调换并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阮时敬便依照神秘高人的吩咐,刻意安排桑昭跟在阮青络身边,时时看着她,就是为了等十年后两人的气运彻底调换完成,便再无后顾之忧。
可偏偏就差了那么三两个月。
她与桑昭立下天道誓,恩义断绝,彻底斩断了二人之间的联系,也断了那禁术的效用。
动用禁术,逆天而行;禁术反噬,不得好死。
阮家上下,无一幸免。
“不要……不要……”
天雷还在落,雷霆万钧,毫不留情,男人手持长剑,身形挺立,丝毫没有悔改之色,用来护住府邸的法器宝物早被摧毁,他便只身迎上天雷,落得七窍流血,魂飞魄散的下场。
母亲也难逃厄运,随着丈夫一同死去。
阖府上下,上至家主,下至仆从,无一幸免。
‘不!不要——’
‘爹,娘——不要——’
阮青络猝然从梦中惊醒,满脸泪痕,环视四周,一片寂静,香炉里焚着熏香,白色的烟袅袅而上,一片清雅。
可胸腔里那颗心却跳动地剧烈,万千情绪铺天盖地,桑昭、气运、秘术、天谴、对天立誓,恩义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