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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位尚书都有些吃惊与此次赵钰的大方, 便是都只发十倍的银子,这数目也不可小觑, 只是不知这银子是要从何处来。若是都从赋税上抽, 只怕也是个不小的数字。
  养廉银...几人咂摸这陛下的用词, 似乎也是别有意味的。
  王常鸣敏锐的意识到什么, 看了看一旁似乎无所事事的刑部尚书。他起身道:“陛下, 敢问这么一大笔养廉银要从何处抽调?”
  赵钰微微一笑,随即便沉声道:“每逢收税便有耗羡,或是十中取二,十中取三,未免太过劳动百姓。以往耗羡便由州县自行截留,但到底算不得好。朕想不如将耗羡归公,定例八成银十中取一。从耗羡中拨养廉银,若是不够十倍便由国库填补。”
  “若是当年耗羡多了,便依次叠加倍数发放,到五十倍为止。诸位卿家以为如何?”
  自前朝起,朝廷征税便不止征粮,也可按照市价将粮食折成银两或是布匹上缴。而耗羡,则是指因为银两成色不足而额外补交的部分。
  百姓们寻常所用的碎银多是七、八成的银子,官府收银后却要将这些银两重新融了铸造足银的银锭。为了弥补官府的损失,百姓通常要根据所交银子的成色再补交一些。
  如此便有了官员们操作的空间。这些耗羡朝廷是不往上收的,也算是变相贴补身在州县的官员。只是他们收了银钱也仍不知足,搜刮民脂民膏越发不知收敛。
  既如此,倒不如他主动将这部分银子发下去以供他们生活。不过若再有贪污受贿搜刮百姓之事,也要重罚了。
  殿内一片寂静,他们三人能做到尚书之位自然并非短视之人。将原本见不得光的耗羡转为光明正大的养廉银,这也算是好事。
  只是...陛下要真这么大方就怪了。
  果不其然,赵钰没等他们说话便自顾自道:“只是既然有了养廉银,你们自然也是要配得上它才是。严卿家,因公敛财当如何判罚?”
  “凡官员私自因公敛财者杖六十,数额巨大者绞监候。”
  不过这规矩实则并不怎么动用,除非被人针对才会被特意提出来。
  “因公敛财不过其中一项,另有在职收受、求索财物、坐赃致罪、家人索贿等刑罚,也当罪加一等不得轻饶。另,凡在衙门为皂吏者,也享有养廉银。若再让朕发现皂吏向平民勒索财物、无故责骂徭役,永不录用。”
  见严尚答应下来,赵钰才缓和脸色笑道:“严卿家多多辛苦,将与此有关的诸项刑罚重新拟定,待拟好后便送入宣政殿。”
  “是。”
  赵钰将目光转向一旁待着的户部和吏部两位尚书,“你们将所有在官之人统计出来,养廉银暂且按十倍计数,正巧今年的夏税收的晚,待火耗收上来便可发下养廉银。”
  户部尚书和吏部尚书两人面面相觑,心中均有些发苦。已经被人吃进嘴里的东西,要想让人吐出来可没那么简单。
  便是外任的官员不敢得罪他们二人乖乖把钱交上来,日后定然也是无法再坐在一处吃酒的。况且如今到处都在修路,不少通往县城的主道都已经被清理出来了,陛下的龙威卫往来传递消息也迅捷的很。各地究竟收没有收火耗,收了多少,怕是都在陛下的掌握之内。
  若是他们徇私枉法,收上来的银子与实际的相差太多,只怕陛下不会再轻轻放过了。
  赵钰却不理会他们求饶的眼神,只是淡淡道:“动作快些,待恩科后朕便要看到具体的进展。对了,工部员外郎贾政一直待在工部也没个进展,便将其调任国子监正五品博士。”
  工部员外郎是做实事的,博士则是□□。不过鉴于贾政并非科举出身,赵钰额外嘱咐道:“让他和其他博士管学生奖惩或其他事,不要插手教导。”
  国子监类似这样的职位很多,吏部尚书很快就从脑子里扒拉出一个合适的。他心里也不免有些犯嘀咕,陛下该是瞧这些日子贾家太过热闹,有意表态。
  只是不知道陛下把一个勋贵出身的贾政放在一群科举出身的清贵官员中究竟是什么意思。有眼睛的都知道身有武爵的勋贵和读书人是水火不容、相看两厌,纵是有老亲家李祭酒照看也只能得个面上情分。
  而不幸的是贾政长子早亡,李祭酒的女儿李氏在贾家寡居。李祭酒纵是看在女儿的面上待贾政好些,他还能真对贾政毫无芥蒂不成?
  陛下的心思不可捉摸,他现下是位高权重的尚书,只怕等他们吏部的小主事熬出来后他就得退位让贤了。
  赵钰将想到的事情一一安排下后便让他们下去,转而吩咐刘康收拾下出宫的东西。他今日下午便要亲自去庄子上看看情况,顺带着看看京郊的三合土路修得如何。
  *
  养廉银的消息在赵钰有意纵容下不胫而走,不少官员都很是激动。有些清高孤傲偏偏又家境贫穷的官员尤甚,不住的称赞起赵钰的举措来。
  他们虽自诩清官,但碍于生计也是要收些火耗炭敬的,纵然知道这是朝廷默许的,拿钱的时候心里却也有些心虚。
  如今陛下发放养廉银,便正是体恤下臣的表现。纵然还未曾正式发下来,但也定然不会有假,因此无论京中亦或地方皆是欢欣鼓舞,倒更让百姓们有些羡慕。
  因着此事,赵钰与朝中官员的关系悄然变得和暖,朝堂上也不再是只有零星几个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