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嘲讽声让人刻苦铭心。
林眠眠光是想起来身上止不住的打颤，脸色惨白：“我大概被卖了好几个家庭，可能我不会讲话，大多数人都不要我。最后一个家里，养了一条特别吓人的大狼狗，我不敢逃。我只能想办法，直到我故意和大狼狗混熟了，确定它不会咬我，才敢趁着晚上从狗洞溜出去了。”
柳念胸口沉闷得很，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画面，嗓音紧绷：“所以你才会那么害怕狗？”
“嗯。”
林眠眠眼眶泛红，莫名笑了一下：“我很厉害吧，居然被我逃出来了。”
柳念沉默了。
她记得小时候的事情。
祖母被林眠眠养母救了一命，听说对方家里有个和她差不多年纪的孩子，便让两家经常走动，大人们开始有来往。
开春新年，柳念看到一个从来没见过的亲戚家小孩。
小女孩个人不高，瘦小黝黑，年龄看起来比她要小。
唯一好看的就是一双亮晶晶带着胆怯的眼睛。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优点。
大人们让她们小孩去玩，只是那小女孩胆子太小了，问什么都不讲话。
柳念便没去管她了。
只是没多久，柳念听到院子里传来大狼狗的呼叫声。
小女孩不知道怎么掉到冰冷的池塘里，旁边她家的大狼狗也在着急，各种狂叫。
柳念会水，跳下去将人拉上来……
之后听说那小女孩回去还大病一场，她的父母送了不少贺礼来感谢。
柳念再次见到对方，应该是开年后在学校。
小女孩个人高了一点，脸上的皮肤白了很多，没有那种胆怯的模样，反倒是莫名其妙会躲着她。
“我还记得是你救了我。”
林眠眠软软糯糯的声音，将柳念的回忆拉回。
“谢谢你。”
林眠眠想到自己被大狼狗吓得掉入池塘，眼眶又湿润了，往柳念身上又蹭了蹭：“我很害怕狗的，我记得你那时候还安慰我，说你养的大狼狗不吓人，其实可吓人了。”
“没有大狼狗了。”
柳念下意识的有点激动又有一些心疼的抱着她，声音又低又柔：“以后我也不养了。”
今天注定是大长夜。
林眠眠思绪很多，依稀记得什么关键点：“我怀疑，穿红色高跟鞋的女人估计是我亲生母亲吧，她应该是遇到了不太好的事情，才把我卖掉。”
世界上的父母和女儿的情分也得讲缘。
或许，很多像她小时候都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的，长大想要去寻找亲生父母，十有八九是内心有缺憾，渴望拥有父母的疼爱。
哪怕她们知道是被遗弃被卖掉的，也执着地想寻找根源，想去填补内心缺失的空洞。
“我们不去找了。”
柳念不想让她再伤心了，嗓音带着安抚：“不找了。”
林眠眠有被收养时的记忆。
记忆中养母长得漂亮，慈爱，笑着抚摸她的头，温声细语地问她愿不愿意和她一起生活，说想成为她的母亲。
那还是林眠眠第一次见到那么心善的人，身上味道也好闻。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眠眠吗？”
林眠眠觉得想到这里，只觉得闷得慌，索性将脚慢慢地伸出被子外：“我妈妈和我说，领养的时候都怀疑我是不是哑巴。据说我是在大街上翻垃圾桶中毒被人送进医院，一个谁都不要的孩子，警察也找不到我的监护人，只能安排福利院收养。我的状态不好，不哭不闹又不睡觉，福利院的人干脆叫睡睡，让我睡觉的意思。”
柳念声音有些暗哑：“那怎么不是叫睡睡？”
“睡睡是我小名。”
林眠眠深吸一口气：“我妈妈领养我之后，她帮我把断了胳膊地兔子玩偶修好了。我第一次开口讲话说“眠眠”，那只断了胳膊的兔子玩偶的名字就叫“眠眠”。后来户口本上，我的名字就叫林眠眠了。”
林眠眠仍在念叨着一些小细节地话。
柳念抱紧了她，安静听着，一颗心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她设想过，既然池家在寻找丢失的女儿，万一真的和林眠眠有关系呢？
如果林眠眠小时候是被拐走的，找到亲生父母，自然是好事一桩。
可如果是被遗弃……
柳念眸子微沉。
亲生父母倒不如养父母有良知。
就算池家找来，她也不会善罢甘休。
林眠眠闭着眼，努力让自己不去再想这件事。
被遗弃就不需要寻找父母了。
免得自取其辱，徒增烦恼。
林眠眠虽然没养过孩子，但是很清楚养一个没有自己血缘的孩子很辛苦的。
她的养父母很了不起。
她只想对养父母好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