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万一出了事,你一个人连策应都没有,未免太危……”
“你们就是策应。”陆晴萱并没有让柳毅笙说完,营救之事从一开始她便有自己的考量。
虽说为了洛宸,她已经把藏兵谷拉下水了,但仍要尽可能将藏兵谷的损失降到最低,否则事后就真的没法给柳遗风交代了。
她觑向柳毅笙,迎上他诧异犹疑的目光,却不想同他解释得太清楚,不然以他的性子,知晓了自己这些想法,定会觉得自己没有真正拿他当朋友。
于是,陆晴萱说起旁的:“一会儿你就派人通知城外的兄弟们,让他们明日午时之前分批次进城。如果下午我遇到麻烦,会放信号弹向你们求救,那时你们再往府里冲也不迟。”
听完陆晴萱的安排,柳毅笙觉得虽然冒险但并非不可行,终于点头答应下来,转头又问:“你怎的敢确定是明天,还是午时之后?”
陆晴萱意味难明地笑了两声:“戾王可是个顶沉得住气的人,噬魂洞里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肯收网,自然不到净化沥血的时候也不会召集杀手。至于为什么是午时之后,你其实想想就能明白。”
“我?想想就明白?”柳毅笙头摇得比任何时候都快。
陆晴萱只好提点他:“沥血剑是世人口中出了名的‘邪兵’,自然净化仪式要选在阳气最盛的正午进行;净化同样需要时间,所以一定会是午时之后。”
“哦~你这般说我就明白了。”柳毅笙不得不承认,在这些方面自己的确比不上陆晴萱,看来想要当好谷主,有勇还不够,抽空得多读点书。
他又想夸赞陆晴萱了,却被陆晴萱催促道:“你赶紧派人去通知城外的兄弟们吧。”
“现在?”柳毅笙突然想起什么,惊讶地站了起来。
“对啊,就是现在。”陆晴萱不明白他惊于何由。
柳毅笙:“这……城门早就关了。”
“哦,没关系,翻墙也可以。”陆晴萱悠悠道。
柳毅笙:“……”
再说洛宸自第三次炼血之后,苦痛便一次少过一次,这令栖梧和煜西都松了一口气。只是等到彻底没有不适之感的时候,净化沥血剑的日子也悄无声息地到了。
前夜,洛宸、栖梧和煜西在囚室里低声交谈着。
栖梧对洛宸道:“明日,戾王定然会用尽心力确保行动万无一失,而对你我而言,最好的办法便是煜西能同时做咱俩的看守。”
“这很困难吗?”
“倒也没有很困难,只是戾王目前还没有觉察什么,就怕条件提多了,反而惹他起疑。”
“没有觉察……”栖梧才说出这句话,洛宸倏地沉吟起来。她呢喃片刻,轻摇着头对二人道:“戾王究竟有没有觉察,眼下还不能下定论,但在这重要的时刻,我们的确不能再行冒险之事了。”
栖梧担忧地觑她一眼:“那你的意思是……”
“无须多做什么,只要想办法不让戾王束缚住我的经脉。”
“这个没问题,也很容易。”栖梧轻点着头,许诺道。
煜西这时也开了口:“阁主,如果有机会,我会把您身上的绳索捆得松一些,这样您就便宜行事,必要时也可轻而易举地挣脱。”
说罢,他下意识地和栖梧对视一眼,彼此坚毅的眼神一交换,仿佛在祈求明日务必成功。
作者有话说:
过渡章节,下一章开始,反攻!
第197章 旧颜
商议好对策,陆晴萱强迫自己“踏实”地睡了一夜。
她深知这次行动的重要,机会的难得,是以不敢让自己有半点不在状态,哪怕是用逼的手段;又在第二日清晨,整座小城尚在梦境中将醒末醒之时,辞别了柳毅笙和栖妍,只身往府邸潜去。
柳毅笙目送着陆晴萱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分毫,才垂下眸子,思量着喃了句:“但愿能一切顺利。”
栖妍也咬住下唇,心情沉重地望着陆晴萱离去的方向,良久不曾挪开目光。
府邸的大门并未开在对衔,而在相对偏僻的一条旁侧窄巷里。门口的龙凤石雕凸突出来,占去巷子一半的路宽。这就让整座府邸在气派之余,又笼上一层神秘和怪异的面纱。
料想正门里会有兵士把守,陆晴萱选择从侧面翻墙跃入。一来,未央夜色为她提供了绝佳的掩护;二来,则得益于洛宸教给她的轻功,虽然离炉火纯青还有一段距离,翻墙入室却已足矣。
想到洛宸,陆晴萱不由得脚步沉重了许多,心上似有一块铁疙瘩坠着,正随她走的每一步笨重地左摇右摆。
秋露深重,曾几何时,洛宸不是踏着这样的露气,在戾王面前领受夺玉杀人的命令呢?不知不觉,一年光阴悄然而去,信任早已化作仇恨,而她也从一个近乎一人之下的阁主,成了戾王的阶下囚犯。
在重遇陆晴萱之前,洛宸大概并未想过自己未来的生活还会发生怎样的改变,无非在戾王手下单调而重复地完成一个又一个任务,以“报答”戾王救命和知遇之“恩”,了此残生。
是陆晴萱的出现,给她已略显枯黄的生命带来了生机绿色,也让她这潭几近枯涸的死水重新变得澄澈而鲜活。
回到龙泽山后,她以为所有的苦难可以就此结束,日子可以就此安稳地流淌下去,直到残阳皓首,暮雪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