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宸笑接了,搁至桌上,道:“如此神奇的地境,晴萱你都不好奇?”
“不好奇,那鬼地方,我避之还唯恐不及呢。咳咳……”陆晴萱一边咳一边答。
事实上,说不好奇才是假的。在他们这一行人中,除了叶柒,就她好奇心最大,但她绝不会为了这点猎奇心理让洛宸去涉险。
她不敢,也舍不得。
“你晓不晓得眼下是什么情况?”陆晴萱佯装着气恼,绕到洛宸身后,双手搭在她的肩上,突然,她的左手悄然施以恰当的力道,——是那种可以将伤口按出痛感,却不会当真伤到的那种,对洛宸道,“疼不疼?”
洛宸左肩微动,显然感觉到了,但唇角却是扬着的。她顺水推舟,扭头看了陆晴萱一眼,委屈道:“疼,且是——很疼。”
陆晴萱:“……”
每次都是如此,明明知道洛宸在装,在胡说八道,可这话在她嘴里说出来,陆晴萱总觉真得不能再真了。
“你……”她怕洛宸当真被自己弄疼了,忙松开手转将过来,想看一看她的表情。
然而她只看到洛宸春风含笑的俊容。
陆晴萱:“……”
她可真是个骗人的祖宗!
看着陆晴萱蒙蒙呆呆的小模样,洛宸自顾自地笑了两声,这才伸手将她环住,又让她坐到自个儿腿上,哄她道:“只是看一看,想来没有什么事。”
陆晴萱却趁机揪住了破绽:“你看,你自个儿也说‘想来’,说明你心里也没谱,不笃定的事怎么能认定安全呢?不许去!”
洛宸的腿修长,她现下骑坐在上面,如同骑坐在一张长条凳上。
她把额头抵在洛宸的额头上,嗅着她的体香道:“那地方再奇诡诱人,终究与我们没什么关系,一个绝龙域难道还不够么?”
说完,她又蹭了蹭洛宸的鼻尖。
洛宸从陆晴萱的动作中感受到她的恳求之意,吻了下她的唇瓣,宽慰道:“并非我不知凶险,一味寻求诡谲之快意,亦是担心此事会与沥血剑有关。”
她晓之以理,声音又软得相当。奈何陆晴萱横却了一条心,任凭洛宸怎么说,摆出什么理由,她都咬死了不松口。
几番下来,她这次的嗔怪倒是真的了,伸手在洛宸额头上轻轻点了三下,一字一顿道:“不——许——去!——洛宸,你该养一养身体了,分明大好年岁,作何要承受这一身伤病。”
“……”洛宸闻言,略有一滞,转而别有意味道,“我曾经身体可是康健得很,你又不是不晓得。”
“嗯?”陆晴萱这下被洛宸说蒙了,不过她很快就当洛宸在消遣她,便道,“又胡说八道,我认识你才多久,怎晓得你曾经如何。”
说完,她伸手捏住洛宸的耳垂,轻轻揉了揉:“反正不许去,年前哪里都不许去。”
她宛若一个长辈,在顽皮的孩童面前那般殷殷嘱咐,但孩子总有一大堆正当的理由去反驳她不让做的事。纵然明知这些理由皆在情理,说不过却又不肯妥协,她便只得用“不许”二字强行禁止。
洛宸左右不能得偿所愿,倒也不再坚持,反倒是笑觑着陆晴萱有半晌,继而意味深长问道:“晴萱,你以往——顾看过孩子么?”
陆晴萱:“……”
她愣了一刻,回味倒是快,既好气又无奈地数落洛宸一句道:“你这张嘴,合该给你缝起来。”好在此时,栖梧及时送了药来,才解了陆晴萱的围。
——耍嘴皮子,她可绕不过洛宸,还不知洛宸年少时,是个怎样淘的主。
胡思乱想了一阵,陆晴萱心尖上发了暖。三人围着火盆,又聊了片刻那个奇怪的洞,起身打算去厨房找叶柒。
原本以为,这么长时间过去,叶柒定是将晚膳备好,她们也能沾个光。果然,这顿饭吃得当真让人毕生难忘。
陆晴萱活了这么大,当是第一次喝这么难喝的鱼汤:不仅没有熬出来鱼汤该有的鲜美滋味,甚至姜葱放得太多以致发了苦。她喝了两口,忍不住扒在桌子上看了一眼汤盆下面被剁得四分五裂的鱼肉,依稀明白嘴里那股子腥味是怎么来的了。
“这汤……”她咬着牙咧着嘴,嗫嚅着不知该不该说。叶柒一听话头,直接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喝道:“不许说,别忘了你怎么答应我的。”
陆晴萱:“……”
“是我应的你,并非晴萱。”洛宸面无表情呷了一口汤,举着汤碗的手在唇边搁了许久,又默默放下,才悠悠道了句。而后的这碗汤,直至晚饭结束,也不过将将喝下去十之三四。
陆晴萱忍着笑,趁机偷眼其他人,情况亦是差不多。一时间,她不由替叶柒心酸了一把。
蓬鹗的表现,独与旁人不同,他非但没有剩,还喝了两碗。陆晴萱觑着他的表情,同旁人做了个对比,心道叶柒你再不好好疼人家,可当真不够意思了。
洛宸席间没少听叶柒的抱怨,她均闷声缄口地接下。这会儿叶柒说累了,她才不紧不慢道:“若是做鱼汤,当选一斤左右鲫鱼清理妥当,微油煎至双面金黄取出;再放葱、姜,炒香后添水和鱼,熬至白汤,以薄盐相佐,如此可成。”
陆晴萱:“……”
她不是说自个儿不会做饭来着。
洛宸微阖了下眼睛,紧接着看向蓬鹗道:“可记下了?往后你给阿叶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