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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18文学 > 都市 > 恶女将醒 > 成为机器
  看清肖棠的那刻,梁一程丝毫没有惊讶,其实,她早就想过陈佳来千祥居就是为了肖棠,她只是需要亲眼佐证她的第六感而已。
  梁一程带的摄像机拍到了肖棠,她却没有急着赶回车上与江连汇合,只是找了个没有小区监控的角落,把摄像机里有肖棠的录像删了个干净。
  为什么要这样做,她也不懂自己了。
  陈佳并不是和肖棠出轨,他们另有关系,而江世明让她调查陈佳,决不只是为了委托,当然,这些都只是她的第六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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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去了这么久,没事吧?”江连已坐在驾驶座,梁一程一上车,他便火速启动离开了千祥居。
  “对不起,姐,我试了好久,也没能黑进监控,什么都没帮到你,感觉自己好没用哎。”江连语气自然,“你看到了么,陈佳是去见谁?”
  “没看见,我倒是等到陈佳从那人家里出来了,但那个人没送她出来。”
  江连一惊,不禁转头去看梁一程,她面不改色,完全不像在说谎。怎么可能,江连从摄像机上传的影像里看得清清楚楚,梁一程肯定也看到了肖棠才对,为什么,她为什么要骗他。
  可他不能质问,毕竟他也不能透露他黑进小区监控,还通过梁一程随身摄像机监视她的事。
  “就像姐猜的那样?她进了肖全家?二栋,1601?”江连不敢相信,只得再次暗示,盼着梁一程能全盘托出。
  “是的,不过虽然是肖全名下的房子,也有可能是亲朋好友在住吧,或者已经租出去了,也不能说陈佳就是和肖全有关系。”梁一程依然没有说出看见肖棠的事,就好像在护着他一样。
  这下江连确认了,梁一程在防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难道从头开始,她从来就没信任过他么,只是对他,还是连江世明都不相信,那她,又为什么要为江世明工作?
  江连再次看向梁一程,她的脸在阴影里,依然没有丝毫波澜,偶尔有不知哪里的灯光,照亮了她的脸,陌生得像他从来没有认识过般,她转过脸来看着江连,带着仿佛看透一切的表情,淡淡地说,
  “专心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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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合全身插满管子,四肢被纱布包得严严实实,研究所里静得可怕,全世界像是只剩下心电监护仪的声音,滴,滴,滴,滴……
  肖棠想起,宋合是和他差不多时间开始和智体适配的,宋合比他胆小些,疼的时候哭天喊地,见肖棠咬着牙不吭声,便总是跟在他屁股后面,喊他“哥哥厉害”,“哥哥牛逼”,怎么甩都甩不掉。
  偶尔智体需要维护更新,他们才能喘口气,宋合会悄悄问他,他们是不是成了机器。
  “不,我们只是更高级的人类,我们比任何人都厉害。”当时肖棠说得果断,不愿承认那是他在用刻意的骄傲,掩藏心底的恐惧。
  “嗯!像机器也没什么不好的!”是记忆扭曲了么,肖棠总觉得,说那句话时的宋合,眼神很悲伤。
  而现在的他,由机器维持着最基本的生命体征,听不见,看不见,没有任何意识,彻底成为了机器。
  “因为这件事,主任都赶回来了。”陈佳说。
  “主任?”肖棠没见过他,但也知道他是诺娜计划的发起人,从一期实验时就在研究所,是人工智能领域很厉害的人物。据说一期实验后,诺娜计划的几位元老级人物理念不合,分道扬镳,而这位主任因为并不赞同二期的理念,后来也不怎么管研究所,如今只算挂名。
  而他竟因为宋合回来了,此事的严重程度可以想见。
  “你要做好准备,可能会对你有一次全面的检查,身体、精神、承受力、适配度,因为你是二期最后的希望了,你可千万不要有事……”
  “呵,”肖棠冷笑,“我有事不正好么,你们就可以开始三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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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了,茶几上散落着十几张糖纸,劣质草莓香精的气味弥漫在周围,江连却像意识不到,只是机械地一颗颗剥着糖,往嘴里塞。
  他不记得怎么和梁一程回的家,只记得他强稳心神开车,一只手拼命在口袋里摸索着,直到梁一程按住他的手,帮他掏出颗糖,剥了糖纸,喂进他嘴里,他才勉强平静了些。
  “你低血糖么?”梁一程似乎问了些什么。很明显,她早就忘了,关于那颗糖的一切。
  摄像机被丢在地上,他反复检查了内存,最后一个视频的拍摄时间,停留在肖棠和陈佳出门前,而摄像机电量明明还剩大半。
  为什么要删除肖棠的镜头?江连无法理解,就算梁一程不信任他,不信任江世明,无非是怀疑他们以做委托为由,引导她接触肖棠和陈佳,删掉那些视频又有何意义。
  糖吃完了,江连啃咬着指甲,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或许梁一程还什么都没发现,只是停留在怀疑阶段,故意删除视频就是她对他的试探,只要他继续掩藏,她会重新信任他的。不,不要想得太复杂,说不定这只是梁一程对学生的维护,毕竟如果已婚妇女真的出轨了自己的学生,视频捅出去也会给学生带来危险。
  江连想了无数借口,却连他自己都不信。
  反正梁一程已经怀疑他了,一不做二不休吧,强行带梁一程走,把她关在没人知道的地方。江连瞥向梁一程的登山包,里面是她做任务时常用的工具,他记得有绳索,还有强力胶带,
  就用那些,趁梁一程睡着……
  “你怎么还不睡?”梁一程的声音突然响起,江连吓了一跳。
  梁一程开了灯,见江连满脸绝望,双臂抱着膝盖,身体不停颤抖,想起他也曾安慰梦魇的她,便在他旁边坐下,拍拍他的背,温声道,“做噩梦了?”
  江连还没来得及想怎么回应,竟先落下泪来,仿佛被抛弃的小狗,流浪了许久,再次见到了主人,坠入深渊又骤然飞上云霄。
  他定了定神,飞速思考着能重新获得梁一程信任的方法。他怯怯地拽了拽梁一程的睡衣,由着眼泪断了线,“我刚才,梦见姐出事了,我,我今天在车里等姐的时候,担心得要死了,我控制不住,我大脑里全是不好的……”
  梁一程拍他背的手,微微一滞,陌生的情绪涌上心头,暖暖的,又带着些酸涩,她反复回味,身体里却像有另一个自己,抽离出来,冷冷旁观着,分析着。
  “姐,这个任务,不做了好不好?”他见梁一程由着他拽着,以为她动摇了,得寸进尺抚上她的手腕,轻轻摩挲,
  “不,这个工作都不做了好不好?你要是缺钱的话,我在国外也打工的,我去找工作,我有钱,我都给你……”
  “演得还不够用力啊,好假,”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声音,是她自己的声音,可她明明正为江连动容。她清楚地感到,有什么在拉扯着她的情绪,或者说,在屏蔽她的感官,好让她再无法被江连影响。
  她的心跳恢复平常,眼眶不再湿润,拨开他的手,笑道,“你居然怂恿你爹的员工不干了,他会生你的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