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下一刻，池春春还未推开木窗，便听见窗内传出一道苍老的声音：“吾儿，是你回来了吗？”
声音喑哑难辨，但如此熟悉的话语，却是让池春春一怔。
在幻境中，池春春听过不少这道声音。
是叶父。
意识有些恍惚，但鼻尖萦绕的铁锈味很快将他的意识拉回。
在通关任务中，无限游戏已经确认了叶家父母的死亡，所以窗内人如果是叶父，那么……
他们只能是鬼魂。
而鬼魂，那便一定是他们杀死的朱晴画。
纵使在幻境中，池春春体会到了叶父叶母的爱子之心以及爱民之心，但并不代表池春春会觉得他们变为鬼魂之后所做的错事，会得到他的原谅。
“我不是叶碎云。”于是池春春冷冷道：“窗内人可是叶府叶老爷？”
第86章 因果
池春春其实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但是他还是想在问清窗内人身份之后，询问一声，究竟是为什么要杀害朱晴画？
叶家父母……在池春春印象中都是极好的人，即便是变为了鬼魅，池春春觉得也该是善鬼。
又何故会伤害无辜之人。
思及此，池春春眼中血红更是明显。
窗内人闻言，却是顿了顿，似是良久才反应过来，慢悠悠道：“叶碎云？小儿，你口中的叶老太爷早就走了，我不是叶老太爷，我是叶府管家梨生之子，梨子安。”
梨生，这个熟悉的名字听得池春春一顿。
“你不是鬼？”池春春问道。
紧闭的轩窗缓缓被打开，一张如枯树皮般老态龙钟的脸随之露了出来。
梨子安道：“活了这么些年了，我也不知我是人还是鬼了。”
梨子安的双眸浑浊，眼皮皱巴巴的耷拉下来只露出下半眼珠。
老人的呼吸声沉重得如破旧的老风箱，池春春仔细打量半晌，终是确认此人确实是活人。
虽然屋中人是活人，但池春春并不觉得此人与害死朱晴画的鬼魅脱得开关系。
双拳仍然紧攥，池春春咬牙：“老爷爷，你是人是鬼我不在乎，我只想问你，刚才你房中冒出来两只鬼杀死了外面这个女孩，你可知晓这鬼，究竟何来？”
一边说着，池春春忽然想起，自己背包中还有不少杀鬼的符箓。
他从背包中拿出符箓攥在掌心，问着梨子安的声线里几乎是沁了血。
池春春自知不善打斗，更没有一丝对抗鬼魅的经验。
他大可以先带着朱晴画的尸体去找到队友们，等队友们与他一起来寻找真凶。
但池春春并不想这么做。
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凌迟，更加不知道怎么去面对【cloud】公会里的任何一个成员。
若不是因为他……若不是因为他……
要是他能够早早的告诉朱晴画白云和叶碎云之间的关系就好了。。
可是世上没有早知道。
池春春几乎被自责的情绪包裹，颤抖的身体却让他的双手握的更紧。
池春春现在只想为朱晴画报仇，然后回到队伍中，向队友们请罪。
“啊……这鬼啊……”闻言，梨子安慢悠悠的抬起他如枯树枝般的手，忽的缓缓冲池春春一笑：“他们不就在你身后吗？梨子安，见过老太爷，见过老夫人。”
梨子安悠悠拱手的姿态与话语让池春春瞬间双目一凛，他警惕的转身，只见果然有两道鬼影立在身后。
池春春不做它想，伸手便要将手中的符箓拍去，熟悉的声音却让他动作一怔。
“你便是吾儿喜爱之人？”
人死之时是什么模样，变为鬼魅之后便会一直保持着什么模样。
池春春抬眼，只见眼前正是叶父叶母，二人容貌与幻境中竟别无二致。
一瞬间，池春春瞪大了双眼。
这……
他还维持着将手中符箓向两人拍去的动作，但叶父叶母丝毫不惧。
他们二人并肩而立，皆慈眉善目的打量着池春春。
叶夫人道：“眉清目秀，瞧着也是个好相与的，只可恨呐现为鬼魅身，不然定将祖传的玉镯给你戴上。”
说着，叶母上前，预备握住池春春的手。
池春春见状，连忙将手收回。
叶父叶母终归是在幻境中与他相处了半月之久，即便知二人是鬼魅，池春春也不忍将二人就此打的魂飞魄散。
只是，他忽然望见，叶母伸出来的双手，竟是血红一片。
虽说念及两人是叶碎云父母，池春春又知二人本性极善，不忍下手。
但是二老双手之上的红色血迹却做不了假。
试问……何来如此之巧的事，竟让两个鬼魅恰好是双手染上鲜红血迹？
虚幻的陪伴即便有叶碎云双亲的身份加持，仍旧不能抵消朱晴画不明不白的死去。
沉默了片刻，池春春生硬地出声：“见过伯父伯母，请问，你们为何要杀地上的那位女子？”
闻言，叶老爷重重叹息一声：“世上皆有因果，你种下了因，我们杀了她，就是果。”
“什么意思？”池春春听不明白什么因果，他见明明在记忆中是心怀天下仁德仁善的叶父将杀人说的如此轻松与冠冕堂皇，气血忍不住几分翻涌：“我种下了什么因？凭什么她死了就叫果？谁种因谁结果才对，为什么不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