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噶礼先是看了一眼坐在侧边儿,手中拿着毛笔,仿佛正准备做记录的林天,然后又看了眼坐在一旁下手位置的宁立新,稍微迟疑了一下,随即问道:
“想必,这位就是新到任的徐州府尹了吧!只是,这已经到了徐州府三月有余,怎么不见他到金陵来拜见上官?这跟官员的入职流程并不符合!按照大庸朝律例规定,官员入职必须要面见上官,经过上官确认以后才可以走马上任的!如果少了这个流程,那么这宁大人现在恐怕还不能算是徐州府尹吧?”
噶礼毫不客气,一上来就给了司徒蒙这么一个下马威,把苗头直接对准了宁立新。
可惜,此时的司徒蒙早已经不是那个对朝廷律令并不熟悉,对官场规则一无所知的吴下阿蒙了!对于噶礼的问题,不要说他了,就算是宁立新都可以随便找出十来个借口应对,可是,司徒蒙却并不想如了噶礼的意,让他控制住谈话的节奏。
于是,在宁立新刚想要开口解释的时候,司徒蒙却是低声的咳嗽了一下。阻止了他即将出口的解释。
“这是本王的意思!怎么?难道皇上的圣旨跟本王的认可还比不上从五品知州的确认来的有用?总督大人这到底是何意?是在职责本王越权吗?”司徒蒙带着几分怒火的质问道。
这突然的插话令噶礼有些差异,他实在想不明白,司徒蒙居然会为了一个区区六品的府尹而跟自己这个从一品的实权两江总督争执起来。
毕竟,在他看来,司徒蒙虽然是超品的亲王,可是在朝廷内却是根基单薄,加上年纪尚轻,这次下江南名义上虽然顶着一个钦差的头衔,其实只不过是皇上给他这个亲弟弟的出京的游玩的借口罢了。
却是万万没有想到,司徒蒙会如此的嚣张跋扈,一点儿都不给他面子,刚才在码头上的事不算,现在这才刚一见面,说了不到两句话,就直接给自己难堪了。
不要说他司徒蒙只是一个区区亲王,就算是当朝皇上司徒清都不敢如此对他,此刻的噶礼心中是充满了愤怒,看着司徒蒙的眼神中都快要冒出火光来了。
可是一想到之前司徒蒙先是突击的查抄了甄家在这里的私盐中转仓库,然后更是没有跟自己打任何招呼,就把这徐州府上上下下所有的官员不分大小,全部拘押下了大牢,之后更是对于自己几次发来的公函置若罔闻,一种有心无力的感觉不由得浮现在心头。
哪怕是觐见皇上,噶礼都没有感到过如此的有力无处使的感觉,毕竟,皇上也要按照官场的规则来,只要太上皇还在,那么没有确凿的证据,即便心中对自己有再多的不满,却依旧要心平气和,看着自己稳稳霸占着这个至关重要的位置。
可是司徒蒙却跟皇上完全不同,他根本就不讲官场的那套规矩,行事做派更是完全凭借个人憎恶,诡异的是,他做的任何一件事情却都能打着正义的大旗,并且还能拿出相应的律法来为自己的行为背书,始终让自己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并且还熟练的控制着百姓中的舆论走向,即便斩杀了许多条性命,却依旧得到了百姓的拥护跟爱戴。
对于像是刺猬一般的司徒蒙,哪怕是官场老油条的噶礼都觉得像是狗咬刺猬一般无从下口。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少年亲王为何会如此的难缠,目光更是不由自主的在林天跟宁立新的脸上划过。
第八十三章 试点府建立(下)
就在噶礼心中正思考着,司徒蒙说出的这番话,还有最近这段时间在徐州城内的所作所为,到底是谁在背后帮其规划,给他支招的时候,司徒蒙又再次开口了。
“皇上既然命本王为钦差大臣,巡视江南,那查办江南这些违法乱纪之事,就是本王分内职责,总督大人难道有什么异议不成?还是说,这些人倒卖私盐之事,根本就是总督大人授意的?”
司徒蒙四平八稳的坐在上首,双眼却死死的盯着噶礼,咄咄逼人的反问道。
“王爷此言差异!微臣可是遵纪守法,从来都不做那逾越之事!想当初,老臣跟着太上皇亲征蒙古,那可是拿出自家的粮食财务无偿的支援前线,绝对没有半点儿私心的!”
噶礼立刻开口反驳道,接着又把目光转向了宁立新,继续道:“本官对于王爷查抄私盐窝点的做法绝对没有任何的异议,反而是举双手赞成的!这些贩售、倒卖私盐的家伙,严重扰乱市场秩序,破坏国家律法,就是应该大力打击!严厉惩处!
所有牵扯到的官员、商户、贱民,一个都不能放过,按照大庸律例,凡是参与贩卖私盐者一律斩立决,所有给予私盐贩子方便的官吏,视情节轻重而定,重者斩立决,轻者抄家流放……
正因为如此,下官在知道了这徐州府竟然上上下下所有官员全部都参与到了此次私盐贩售的之案之中,心中是震惊无比的,同时也想尽办法,赶紧进行低级官员的调动。
想要尽快把徐州府底层的小官小吏全部都补充起来,要让这徐州府不会因为所有官员全部被牵涉其中而造成事务的积压跟瘫痪!毕竟,这宁大人虽然是皇上钦点的徐州府尹,哪怕是他再能干,就是有三头六臂,恐怕也没办法仅凭一己之力,就撑起整个徐州府城的运转吧?
可是本官下发了若干道的手令,却不知道什么原因,全部被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这宁府尹既没有同意,接收这些新到任的八品、九品的小官,也没有给本官上折子说明不接收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