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果然没藏什么正经心思。
她偏头看他。
墨镜一戴,格外像个混球。
缪蓝帮他导航到郁金堂,“你为什么不想住奶奶这儿啊?”
“你想住?我现在开回去。”
“问问嘛。”
他嗓音懒懒的,让人分辨不出是认真还是玩笑:“你又不跟我睡一张床,难道让我去跟霍嘉树睡?”
“趁火打劫才是你的风格吧。”
他威逼利诱或者随便想点招,在他家里的地盘,她未必不会同意。
“我要你心甘情愿。”
这句也挺假。
像是刻意装高尚的情种。
缪蓝不爱问了,转过头专心看窗外的景色。
贺京桐似是察觉到她的无语,又主动勾起话题:“怎么,还是不信?”
“你倒是说点可信的。”
“要是旁的时候,我就应下了,然后像你说的,趁火打劫。”
贺京桐偏头看她一眼,调度出认真的神色和语气,隔着墨镜也传达无误。
他说:“你生理期,还是在自己的地盘舒服自在一些。”
这是意料之外的答案。
很微不足道的一个理由,但是缪蓝立刻就信了。
他真的有在关照她生理期的每一个细节。
是个体贴的混球来着。
缪蓝开口:“贺京桐,我落了样东西,你再开回去。”
“你不用那么感动,再把我骗回去住。”
“……”
感动不能多一秒。
嘴上这么说,他还是调头了。
回到老宅下了车,缪蓝麻烦管家找个大号的保温箱来,然后让人把草坪上的那只雪猫完整地挪到箱子里。
贺京桐意外这是她说的落下的东西。
她居然会这么喜欢。
心里满足又得意。
她给他的情绪价值向来都是一百分那么多。
他戴着墨镜,插兜在那儿装酷:“我回家再给你堆一个就是了。”
“你不是收官了吗。”
“只要钱到位,再堆百八十个都不是问题。”
“……”
你的匠人骨气何在。
“哪能让少爷你再挨一回冻。”
“少爷这回心甘情愿。”他心情好,连少爷的称呼都主动认下。
“说好了给我堆的。”缪蓝摸摸他手上的创口贴,仰脸看他。
“这是孤品,带回家才行。”
第29章 29.梧桐树
半个多小时的车程, 从贺家老宅开回郁金堂。
经过梧桐大道,两侧的人行道上人来人往,路过的车辆开得也慢些。
缪蓝支着下巴望向窗外的景色。
难以数计的高大树木整齐地列于道路两侧, 曲折蔓延至山顶。
落雪过后, 灰青色的梧桐树压上了一层冷调的白, 枝干错落,交织形成的封闭图形将天空框成不规则的小块,是大自然随意发挥的画作。
梧桐大道的四季有鲜明的颜色区别, 冬日专属的灰白沉淀出深远宁静的肃穆之感, 金色的太阳光亦被衬出冷硬的金属质感。
这样的景色自有独特的魅力, 当下如此严寒的天气仍吸引不少人专程过来拍照打卡。
缪蓝拿出手机随意拍了一张。
贺京桐余光注意到她的动作, “拍一张给我。”
“拍得不好。”
缪蓝并非推辞或谦虚。
镜头里晃焦, 照片成型, 树影模糊。
原想删掉,废片渐渐看出高级感来, 像文艺片里的一帧。
意义难懂,但逼格拉满。
好像也还行。
她问:“你要照片干嘛?”
“下雪了, 换个应景的头像。”
缪蓝哦一声。
自从他暗戳戳地把自己在她那里的对话框置顶, 她对他的头像越来越熟悉。
由此想到一个问题向他确认:“你名字里的桐指的就是梧桐对吗?”
贺京桐淡淡嗯了一声,手握在方向盘上,右手食指有节奏地敲击。
“据说我爸跟我妈当初是在某棵梧桐树下定情, 后来有了我,才取了这个字纪念。”
缪蓝分辨不出他声音里的感情色彩, 似在讲一件跟自己无关本支援由蔻蔻群衣尔捂衣四艺四一而每日 更新po文海棠文废文,吃肉停不下来的事, 又似带了丝嘲意:曾经真挚到用孩子的名字来纪念的感情, 不过也是一拍两散的下场。
她只能客观地评价:“很好听,你的名字。”
他说谢谢, 情绪不高。
缪蓝微微侧身,语气里投入比方才更多的诚恳:“贺京桐,你是你自己的树。”
也像文艺片里的台词,语焉不详。
梧桐树可以被当成纪念,但梧桐树永远是树本身。
贺京桐是一段感情的结晶,也永远是他自己,不会因为感情的破裂而抹杀他本身存在的意义。
贺京桐听懂她所指,可是选择用另一层意思来打岔:“我可以给你乘凉。”
缪蓝从善如流:“那谢谢你。”
她把照片给他发过去,听到他手机震动一声。
他趁机要求:“把我的备注改了,你不是说我的名字好听。”
“你都把自己置顶了,怎么当时不一起改了?”改就改吧,缪蓝没什么不愿意的,当初也只是懒得。
“我等着你什么时候自觉改。”他当时是抱有这样的期待,现在发现就得明着来。
搞什么迂回?他自己先急死。
缪蓝点进他的头像,把备注改成他大名的三个字,“其实你小名也挺好听的。”
贺京桐:?
“我什么小名?”
“桐桐啊。我听奶奶这么叫的。”
老太太还是叫他京桐多,偶尔蹦出两个桐桐,她听到了。老太太悄悄跟她说,大孙子小时候叫这个名儿,现在不给别人这么叫他。
他警告:“没有这个小名。”
缪蓝好笑:“知道了拽哥,不可以叠字叫你。”
“……”
黑色的宾利驶进郁金堂八栋,缪蓝隐约感到一丝不对劲,具体是哪儿,一时想明白。
明明是她的家,无端让她觉得陌生。
从车库出来,要先把雪猫安置好,便绕到庭院去。
缪蓝走着走着停下脚步,终于知道不对劲在哪儿。
一路上视线被大面积的冷白雪色占据,到了家,那抹白毫无征兆地不见了。
不止地面上,连草木枝叶上落的雪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户外桌椅上、照明灯上、合拢的遮阳伞褶皱上、两个汉白玉莲花缸的缸沿,一切能存住雪的犄角旮旯,全部被清扫干净。
……好像北宁这场下了一天一夜的初雪从未光临过此地。
缪蓝震惊得在原地转了一圈,目下所及无一丝雪迹,终于确认不是自己眼睛的问题。
“家里的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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