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惟觉得自己有点聪明, 一下就看出了问题所在:【你在监控我?】
周珏回她:【我不是那个意思。】
当时她没细想打出来这句话的歧义,更没有注意到他没再说别的,只腹诽了一句:为了你这辆车我差点儿被人抓包, 我是贼吗?
下午徐经理过来了,覃惟跟她开了个会, 分析剩下两周的业营业额。这家店不是她一个人的事,徐经理知道她跟领导业绩对赌, 胆子不小。
要是坐上这个位置还被拉下来,一般人可承受不了, 覃惟反倒挺平静:“搏一搏,单车变摩托么。”
徐经理:“你的心态好,可业绩怎么来?”
“车到山前必有路。”覃惟说。
对赌的期限马上就要到了, 她店里的业绩还差一截。当初覃惟跟老板要职位的时候有多雄心壮志, 这会就有多无所谓。
零售人每天都在癫狂和摆烂之间来回切换,哪怕是到stella那个位置 也免不了面临崩溃的情绪,只是不会叫下面的人看见。
徐经理觉得覃惟差不多也到这个阶段了,替她捏一把汗。
之前她手里有个很准的陆姓大客户能给她保底,但现在跟丢了。徐经理看了看她, 离开的时候叫她压力不要太大。实在不行她去跟上面讨价还价,完成原有指标就好, 至于剩下的百分之二十本来就是附加的。
反正领导那边也没有安排别人来的意思,覃惟有点拗,“我愿赌就服输,也没什么输不起的。”
徐经理自然不会强求, “我更愿意看到你完胜的姿态。”
“我也希望我能成功。”
覃惟心里没底是真的, 但是说车到山前必有路也是真的,做销售的人不能太悲观, 爱上赌博是她的命。
她也做好了失败的准备。
walk-in客户是变量,不能寄希望,活跃客户盘来盘去,她又打开自己的crm系统,财大气粗的又不止陆观雾一个。这是她压箱底的存货,一定要最关键的时候派出用场。
以前的脸皮还是薄了,不好意思求着客户,真逼到这个份儿上她什么都干得出来。
直到六月份的最后一个周末,迎来最后一个救命的人。
一个姓王的女士,最早是两年前买过东西。
进来说找vivi,覃惟印象深刻,曾经在王女士的合同上失误过。
王女士这次过来也没有特别需要的,就到隔壁店铺选了几件成衣,首饰,买了单,给她把剩下的业绩凑齐了。
覃惟笑眯眯把王女士送出门,王女士说:“我早就跟你说过有需要帮助的话给我打电话,当你送我东西的谢礼。”
“王姐,那不值一提。”覃惟都要笑出鱼尾纹了,客气地道。但不得不说这个人情还的很是时候。
跟自己说,让客人为她这个人买单,这何尝不是一种实力呢。
王女士看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跟她摆摆手,然后把购物袋递给司机走了。
回到店里,迎上了同事一双双兴奋的眼神,有人说今天的总结会议一定要买个蛋糕来庆祝。
不靠大型的活动,他们也能完成指标。
覃惟这段时间,悟出来一个道理。
走人情和逼单这种事儿她以前不会做,生怕惹人讨厌了,但是站在更高的角度,局部的被讨厌,和大局的完善相比,不值一提。
葛嘉跟她提过,她的每一任领导都走过的路,必然是有道理的。
当天晚上,她收到了stella给她私发的微信消息:【恭喜啊,vivi。】
三个字份量很重,她用了三个月去完成。
她给stella回完微信,心里紧绷的弦松了,手机往下划拉才想起他来,还有那天的对话,最后一条她没有回,周珏也就没再找她。
在工作中她尚且知道文字表达的委婉,在这个地方却出现了谬误。她没有发脾气的意思。
又回到了错位表达的轨迹里,充满猜疑,覃惟不愿意重蹈覆辙。
他们的相处的时间太少,认识了好几年,但真正在一起只有几个月,还都是处于聚少离多的状态。
覃惟洗完澡躺在床上,尝试着给和周珏发了条消息:【早上好,你什么时候回来,要不要庆祝我升职呀?】
*
被误会为监控,周珏没什么好说的。
知道她不喜欢他管她,周珏直接关掉了对话框,没人喜欢在同一件事上反复地拉扯。
这次过来除了公事,他和老刘也有些事讨论。
他们的职业发展经历相似,都在一线工作过,基础打得牢才能走得远,刘钦源建议周珏尽快往前走一步。
这个行业的高管位置是留给外国人的,中国人上去很难,刘钦源看好周珏旺盛的精力和稳定的情绪,看准时机,在业绩稳健的这两年趁热打铁。
必要时争取cover更多地区的业务,以在亚太总部谋求更高的职位。
周珏不觉得老刘看人准,他在自己家里砸过多少东西只有保洁阿姨知道。所以他从来不会和保洁见面。
他也未必有志向一直服务于这家公司。
隔天凌晨,收到零售部发来的报表的同时,也收到了覃惟的微信。还在深耕的某人虽然不是蜗牛,但慢慢在往上爬了。
老刘说耕耘得越久往上爬得越快,虽然他不会把这句话告诉她。
*
七月初不用太忙。
这天下了班,她没有回家,打车去了一个地方。刷卡上楼,输入密码的时候还有点不确定。
“叮”一声门开了。
覃惟没找到拖鞋,只好赤着脚走进去,先四周观察一下,屋子里没人,陈设还是冷冷清清,光线昏暗到像个广阔的密室。
放在他洗手间属于她的物品早就没了,但是床头的西装小熊还在。
她在沙发睡了一会儿,窗外的灯依次亮起,心里越来越忐忑,她揉了揉眼睛,坐到了地板上。
周珏回来先去了公司,晚上才回家。
他给覃惟发微信,她说没空见面。是她先撩拨他,问何时回来给她庆祝升职的,忽然又没空。周珏心中不太高兴。
他好像也有点后遗症了,过往他们每次分开再见面总要摩擦出一些问题。
对于私人空间十分敏感的他,在打开门的一瞬间就感觉家里的气味不对。是女人的香水,他没有关门,揿开了走廊的灯,往里走了两步。
如果是保洁这个时候还没走,那么,他会直接通知陈瑾把人炒了。
客厅开了一盏小台灯,茶几上是摆得乱七八糟的乐高,喝了一半的纯净水,他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也准备暂时离开房子。
刚点开通讯录,脖子就被人从后面搂住了,有人像个入室抢劫的歹徒,可惜漏洞百出。
渐浓的香味袭击他的鼻腔,但是她的声音让他分辨出来。
也只有一个人敢这么对他。周珏的戒备如爪牙,立即收了回来。
“把钱交出来。”她改用手指钳住他的喉咙。
“你怎么来了?”他拍了拍她的手,叫她撒开,他快喘不过来气了。
“你都在我家睡过两次觉了,我不能来你家吗?”覃惟于是松开了手,听见他咳嗽的声音,打开灯,然后看见他脸都咳得红了,走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灌下去。
岛台上有一只包,是覃惟带过来的,没有拿到里面去。她仍然是忐忑的,知道他过去的习惯,不知道这算不算惊喜,如果他不喜欢自己这样,她可以立即拿了东西离开。
“你真被我吓到啦?”她问。
“你过来一下。”周珏阴着脸对她招招手。
“怎了啦?”
她挪动着脚步慢慢走过去,周珏的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又捏她的脸,下巴有些睡出来的红痕,原来她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怪不得这个屋子里有她的味道。
“你这个行为,我可以报警。”他面语气冰冷地说道,但是手没有离开她的脸。
“你刚刚是准备报警吗?”她的眼神却很温和,带着狡黠,“哦,请逮捕我。”
周珏的眼神更冷了,冻死人。
他的手带过她的耳朵,揉了一下,然后向下握住她的腰,把人端到台面上。摁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腰侧。
他啄了下她的鼻尖,有咸湿的汗,覃惟扬起脖子,低吟一声,好痒。她觉得时至今日才是完胜的姿态。
“这算是惊喜还是惊吓?”她在喘息的间歇问正在吻她的人。他的唇舌很软但是很凉,还带点甘,是他刚刚喝过的水。
周珏手掌扶住她的后颈,并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问她:“谁教你的?”
“什么?”
“谁教你这样给惊喜的?”他再问一次。
覃惟有点快乐了,晃荡着小腿,搂紧了他的脖子说:“我天资聪明?”
就知道你吃这套,嘴硬嫌我幼稚,还不是被我用老掉牙的招数拿下?
周珏再次捏了捏她的脸,他承认自己的确很吃她的套路,也承认这并不算高明。
否则他怎么会一开始就沦陷呢。
“不是嫌我管太多,还来?”
“男朋友出差回来么,我肯定要跑来献殷勤啊。”她嘴角笑了起来。
也许是太久没有见到她了,一向进门就换衣服洗澡的人,抱着她站在岛台那儿磨了许久。
他的身上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衬衫不如以往整洁一新,体温也带着外面的热度。
覃惟仿佛也被他侵染了热意,颈窝出了点汗,自己莫名其妙拧在他身上,小腿蹭着他的裤子,很酸,拍拍他的手臂:“去洗澡啦。”
周珏松开她,把领带扯了丢在沙发上,又看了眼摆在茶几上的乐高,只拼出一个底座来,他不喜欢凌乱,但不会说她。
只是再度回头,把她携了进去。
第104章
覃惟倒也没那么想搞事情, 她挺累的,只想安静在一角落里猫着,但是跟他去了浴室肯定被折腾得很惨。
于是在周珏刚把她撸到浴室门口的时候, 就扒着门不动了:“你去吧,我要去抱一会儿西装小熊。”
“一个破玩偶比较有吸引力是吧?”周珏把眼镜摘掉, 单只手往盥洗台上一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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