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也许是不够自信。
“这需要你自己克服了,我无法帮助你。”林晓蓓叹了口气,“因为,大家都自身难保。”如果她出去混不好,也依然会离开。
覃惟明显感觉到今年的疲惫,却没有想到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她问林晓蓓:“可是,晋升的终点是什么?”
“你会拿着这个傻问题去问enzo,问他的终点在哪里吗?”林晓蓓的语气轻松起来,“没有终点,只有下一站。非要说的话,当你感觉到累就是终点了。”
覃惟:“店长,你会有感觉到累的时候吗?”
“当然有,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会哭,想放弃,但是第二天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是会继续战斗。”
“工作对你来说有这么大的驱动力?”
“不,是放弃的代价太大了。”
林晓蓓站了起来。她和覃惟在职场上都不是交朋友的,互相利用,互相成就。提前告知和培养,是林晓蓓为这段合作划上一个句号。
“不要太有心理压力,没有发现吗?你早就有了某些自觉性。”
“什么自觉?”
“趋利避害。成长路上的伙伴都是一路走,一路丢;到最后只剩下你自己。”林晓蓓对她张开了手臂,“你最初的导师tina,perla,甚至是cloe……这些人无论好还是不好,都被你丢在身后了。”
旧的人退场,新的人再进来。
只选择对自己有用的,覃惟的职场道路上很快会遇到更多人,重新开启一段合作亦或掣肘。
覃惟走上前一步,去拥抱了林晓蓓。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来年一定会更好的。”
“会的。”
年会结束之后,大部分人都回房间睡觉,或者接着去嗨了,覃惟没有办法放松,因为明天的客户更重要,会给她带来一笔不小的业绩,需要全力服务好对方。
她看时间已经很晚,就没有再麻烦公司的人,自己打了车,需要排队等待。她坐在酒店大堂思考了一会儿。
林晓蓓最迟三月底就走,那么自己需要在她走之前把事情全都接管过来,客户,还有人。
按照stella的性格,会不会早就安排了一个人,来和她竞争店长的位置呢?如果有,自己的处境就变难了,想到这里,覃惟神经紧迫起来,她把拳头捏得泛白。
的确,工作不是驱动力,是放弃的代价太大了。
再看看软件,还有二十来分钟才能排到,覃惟疲惫地揉了揉眼睛。
旋转门外走进来一个人,身穿着黑色西装,走到她面前,弯腰对她说:“老板说,让你坐他的车走。”
覃惟知道这个人是他的司机,但是和那天送她回家的不是一个人。
“我叫的车很快就到了。”覃惟礼貌地笑了笑,“帮我谢谢老板,也谢谢您。”
这段时间他们不可能完全没接触,他在业务上抓得很紧,精确到每日的销售数据。
但无论有什么事,他也问不着她,可以去找更高的领导。覃惟也不想在大晚上,被抓着汇报工作了。
司机看着她,表情有些不解,大概是想不通她为什么要拒绝,或者为什么敢拒绝。不解的表情很快被一通电话打断,他接了起来,“嗯”了一声就把电话递给了覃惟,“让你接。”
覃惟把电话放在耳边,机械地说了声“您好”就听见他的声音,“你过来。”
被司机看着,覃惟内心抗拒,就没有出声。
“很晚了,我还有别的事。”
这句话很平淡,但也切中要害,被司机看着她跟老板这样拉扯太奇怪了,覃惟“哦”了一声,就把手机还给了对方,然后站了起来。
车里很暖,很宽敞,中间隔着一个扶手箱。
他端坐在后排,在看手机,也根本没有看她,好像她不存在。
覃惟坐进去,双腿并拢,看着外面。
以前她对买车有点执念,但是想想自己的使用频率还是算了,她是base在门店的,又不用总是出去。而且这么堵。
但应对突发情况还是挺好的,养尊处优,鞋底不染纤尘。什么时候她可以配上车,再配个司机呢?
正思考着,司机把车开到一个繁华的地段就停了下来,然后下了车,对周珏说了声:“再见。”
覃惟看见周珏也下车,拉开前面的门。
她愣了一下,他不是喝酒了么?怎么可以开车?
也是,他这样满脑子装着事情的人,在公司内部年会上,想不喝自然有办法。
周珏说:“坐前面来。”
覃惟迟疑了,回想自己坐上来的时候,的确没有闻到酒味,“你——”
“坐前面来,这是礼貌。”
“……”
事儿真多。
重新上路,覃惟想说把她放在前面一个路口就好,这边可以打车了,却被他先开口:“wendy年后要调岗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
“嗯。”她不知道以自己的立场能说什么。
“你怎么想的?”
“没有想法。”她垂着头,抠了抠手指。
“如果你想顺利接替她的位置,就不能害怕与更高的领导社交、承担责任;尝试着把自己放在聚光灯下,被业内的人点评。”她晚上十分抗拒表现自己,表情全是逃避,他都看到了。
“我知道了。”她总不能反驳。
可她的确有些烦躁,但并不是对他,而是想到年后的工作棘手。
她又看着方向盘上的手指,他有一双好看的手。
这双手曾经抚摸过她的脸,也在她的身体里,而他人,此刻又跟她说着似是而非的话,声音冰冷,好似训话。
“你在不耐烦吗?”
“该怎么做,我自己清楚的。”她说。
“如果你清楚怎么做,现在就不会焦虑。”
他已经把车开到她家楼下,覃惟的手落在车门上,用了抓了一下,有被人戳穿的窘迫。
的确,林晓蓓的调岗让她忽然没了安全感,她觉得自己还不足够强大应对一切,甚至因为成长速度过慢,导致年后的工作再遇困难。
她也说了一句:“其实你现在没有必要告诉我这些。”
她搞不懂他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为什么还要管她。
“是。的确没必要告诉你。”他回答,也放弃了接下来要说一些话。
没人会不识相到三番两次跟老板吵架,覃惟表情悻悻,推开了车门,拿上包包和外套,准备下去。
周珏看她空荡荡的脖子,从后面拿了条围巾递给她,“外面风很大。”
覃惟没认出来,说:“不用。”
他看她一眼提醒道:“这是你买的。”
覃惟仔细看了一眼,没搞懂他的意思,问道:“你要还给我吗?”有片刻的停顿:“你想让我把你送的东西都还给你?”这也可以。
“好了,停止小孩子行为吧。”
第88章
覃惟心中隐隐有火, 又回头看他,心说不是你自己先提起来的吗?不就是划清物品所有权的意思?
她实在忍不住,“谁是小孩子?”
周珏不欲再与她产生口角纷争, 无聊至极,视线扫过她的脖颈, “你想冻感冒也可以。”生病吃苦的人又不是他。
“这是我的私事,老板管得太宽了。”
“老板送你回家, 你说话这个态度?”
覃惟心想,是你自己把我叫上车的, 也是你自己要送我回来的,一切都是你一厢情愿的,到底是谁公私不分?谁不职业?
你这个人真是奇怪。
她不明白自己都分手这么久, 为何还要受这种气, 现在可不是工作时间,她拉了车门,却发现被他锁上。
“我要下去。”
“跟我说再见。讲点礼貌。”他目视前方,并不看她。
“……”覃惟咬了咬嘴唇,脸色挂不住, 半晌才憋着气说:“老板,再见。”
“vivi, 再见。”
他回她一句对等的告别,于是把锁解了。
覃惟踩着高跟鞋走回家里,后脚踝都被磨破了,这双鞋是新买的。什么破鞋, 花了她这么多钱, 要杀人吗?
她一旦心情不好就会在生活的细节上找茬。还有什么莫名其妙的人,一定要她说再见?再见你个头!
可是她再不满, 能叫嚣到他面前吗?不 ,她没有那个胆量。
心头这股气不会凭空消散,她先睡了觉,第二天顺利把客户签下来,早早回了家,把衣帽间翻了个底朝天,他送的东西都找出来。
顾雯来给她送鱼汤,心花怒放,这不是趁火打劫的好时机吗?
“这些你都不要了?给我,咱俩体重差不多。”
“包你拿走,这些裙子不行。”
“为啥?”顾雯拿着裙子在镜子前比划了下,看得出来只穿过一两次,跟全新的一样。
覃惟说:“前任送的。”
顾雯明白了,看她整理出来一箱子震惊了:“这些都是?”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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