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灌进来的不止是风。
一大群人接连钻进来,靠墙站成一排,为首的几人迅速飞扑到门前把手,摆明着是怕她夺门而逃。
嵇令颐面色有些僵硬,被这大场面震得脚底生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见窗棂处最后搭上一只骨骼分明而修长有力的手,轻轻一收力就跃了进来,藏气匿神,落地无声,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好久不见。
嵇令颐保持着侧头回望的姿势,像是呆住了,心里却咚咚咚地跳了起来。
有些紧张,因为她还没做好准备,不知道如何面对赵忱临。
先前冤枉了他,她在发觉这一点后迟迟想不出该如何应对两人再次相逢的场景,不过好在她跑得够快,于是在跑路的过程中逃避心态渐渐地占领上风,索性如同一只将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装死到底。
其实也不算完全冤枉吧?她努力给自己找补,崇覃山与他无关,可关她骗她总是不争的事实吧!他凭什么关她啊!
嵇令颐给自己做足了思想准备,鼓足了勇气,可是当下猝不及防被他现场捉住,她的脑子就断了弦,只会呆呆地与他对视。
赵忱临一身暗色,灰色大袖笼着墨色宽衣,已是立春衣领襟口还有细绒黑狐毛挡风,她第一反应就是他还在畏寒。
怎么会?她都给他留了药了。
她把目光移到他脸上,发觉他短短两个月消瘦了不少,脸色苍白,清逸瘦长。
赵忱临也在打量她,才进来的第一瞬他就已经将她从头到脚看了个透,魂牵梦萦的人终于不是黄粱一梦,她没有像梦里一样倒在血泊中,也没有变得憔悴不堪。
她穿戴皆素,也许是为了不招人耳目,未施粉黛反而越发独显出她那张不染纤尘的绝色容貌,行来婉婉。
似乎是瘦了一点,赵忱临的目光在她尖尖的下巴上停了一瞬,又很快在那一桌残羹剩饭上转了转——
胃口倒是极佳,看起来根本没有因为离开他而过得委屈,反而潇洒得很,兴起时连酒都能搬一坛上来。
广衣博袖的男子慢悠悠地往前走了两步,嵇令颐立刻绷直了背脊,赵忱临的黑色锦靴踩在地上连一丝声音都没发出,步伐沉稳优雅,不急不缓,与方才破窗而入的粗暴行径大相径庭。
他一如两人分离前最后那段时光的做派,温声细语,面色柔和,好像一点脾气也无,往她收拾好的包裹上瞥去一眼,问道:“颦颦这是要出去?”
他问话时毫无质问语气,甚至称得上和颜悦色,带着清隽笑意问道:“打算去哪?”
嵇令颐深暗他发疯前平静的前奏,他越是这副轻柔温和、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越是让人不寒而栗,为这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预示而惴惴不安。
“我……”她才张口就见赵忱临忽而拧了下眉,脸上的笑意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
她不明所以,见赵忱临死死盯着她脚底踩着的一块碎布,微微偏头侧耳,而后目光准确地投向了床底。
嵇令颐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那是山巍的裤腿碎料,她下意识蹬开,可落在赵忱临眼里却变成了欲盖弥彰地想要把不知道哪来的野男人的衣衫踢到床底下藏起来。
他站定在她两步外,广袖一扬,一把短刃寒光一闪,眨眼间便斜插着没入床榻下。
底下的人连声音都没有发出一句。
嵇令颐连忙上前阻拦,山巍读过书,一定不是普通猎户,皇城脚下杀人赵忱临也太过肆意妄为了。
她挡在他面前,阻止了他再次补刀的打算:“别杀他,我还想问问他是谁的人。”
赵忱临冲她微微一笑,往边上摊开手,身旁最近的暗卫立刻解下腰间短刃奉上。
他拔刀,丢开刀鞘,越过她的肩膀盯住床榻,似乎想透过被褥望到底下去,方才没能一刀毙命,再来一刀就可以割断喉咙了。
“我已经学会不听你说那些哄人的好听话,只看你做什么了。”
他依然笑着,无比温润的模样:“维护他啊?那我就杀了他。”
第110章
嵇令颐其实并没有见过几次赵忱临亲自动手夺人性命的场景, 他的招式素来又快又狠,用最直接利落的方式最快地夺去一个人的性命,能一招毙命绝不多用第二分力, 招招都是杀人技——
可他总会尽力避免在她面前杀人。
她知道那不是怕她被吓到, 而是他想竭力模仿成一个风光霁月的君子, 而不是一个取项上人头如探囊取物的杀胚。
可现在他在她面前毫不掩饰汹涌的杀意, 目底阴鹜浮起,狠戾之色渐浓, 第一刀飞掷而出还想再补上一刀, 嵇令颐呆了一瞬后连忙扯住了他的袖子。
可他对她阻拦的动作反应极大, 猛地将凶狠的视线转向她,仿佛一只呲牙的猛兽,深邃的眉骨下笼罩出一层阴影。
若是暗卫或是宿行军见到这样盛怒的他定然三缄其口不敢多说一词,可嵇令颐迎着他逼迫的眼神毫不畏惧,反而一指床榻:
“我没有维护他, 你把他拉出来遛遛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青麾知轻重, 更知道只要是嵇令颐说的话主公总是没什么原则,更不会事后计较, 于是极为有眼力见地一猫腰将床底下的山巍拖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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