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纵颐在她尚且无比在意得到他人,尤其是长辈认可的年少岁月里,对这位掌门的特殊对待很不安过。
她在掌门独特的对待里品尝了到很痛苦的孤独。
她穷尽神思,想要找出他如此对她的理由。
最终在熬了三夜的苦思后,沈纵颐终于明白原因还是归结在她的废灵根体质上。
她的师尊邬道升,乃掌门朝鉴的嫡系师兄。
二人师出同门,是真正的同袍手足。
故而虽在邬道升面前安慰她虽是废灵根依旧能修炼,实则瞧不起,甚至痛恨她给他惊才绝艳的师兄身上添加了抹不掉的污点。
沈纵颐于是拨开眼前迷雾,终是看清楚了事实真相。
对于这个她该叫师叔的男人,她自那以后一直刻意保持着距离。
毕竟他在心底里厌恶着她,还是不要到他面前讨嫌好了。
沈纵颐对此已习惯。
因为她这个曾经只有筑基修为的师侄,的确是会被朝鉴这种合体大能看不起的。
此次归来,怕是又要被他多添一件瞧不起的事情吧。
今年的下山除祟算不得圆满。
弟子们没有真正除掉邪祟,反而差点被邪祟除掉。
连她这个大师姐都差点困在邪祟的鬼蜮幻境里出不来。
消息传回宗门,还不知要丢多大的脸。
沈纵颐一想到这,内心的骄傲与实力的惨淡对比,令她变强的念头坚决到有些疯魔。
不过事已至此,还需要走一步看一步。
朝鉴在通讯石里用那般近乎苛责的语气让她确保弟子们安危,想来对她的不满更深了。
但只要她足够无所谓,朝鉴师叔的冷漠就伤不到她。
沈纵颐如此想着,回身看向已迷迷糊糊醒来的弟子们。
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
阿愫。
阿愫是四修峰峰主江春与长老的内门弟子。
或许是和她师尊一样都是木灵根的缘故,修复自身损伤的速度总是快于常人的。
她能第一个醒来最好。
沈纵颐只有对这个嚣张任性的阿愫师妹还有些真情实感的喜爱。
听见了师姐的呼唤,阿愫一个鲤鱼打滚从地上跳起来,然后马不停蹄地跑到沈纵颐身侧。
慢些,才醒就这般急躁呀?沈纵颐动作温婉,给毛毛躁躁的少女摘去头顶的一缕杂草。
阿愫到了她面前,便成了普通的容易含羞腼腆的少女,她双手交握,不自觉地扣着手指,紧张到连连咽口水:师、师姐,您叫我有什么事吗?
沈纵颐招来不远处下了舟正不知所措的今熹今廿二人,将他们托付给阿愫道:好阿愫,能不能替师姐先照顾着这两位凡人呀?
阿愫飞快地刷了眼这两个人。
长得倒是都挺不错的。
只不过比起师姐还是差远了。
阿愫年纪也不太大,明年过了春才满十八岁。
正是好争的年纪里,素来喜爱的师姐忽然让自己接手两个麻烦精,碍于师姐的面子不好拒绝,但她心底已经打起了自个的小九九。
更是忍不住将自己和对方胡乱比了一通。
最终得出结论,这两人哪哪儿都不如她好。
他们就算是师姐带回来的也没关系,师姐肯定还是更喜欢她!
在这方面,阿愫想的不错。
沈纵颐对外来者一向没有好感。
对阿愫而言是两个讨厌家伙的今熹今廿,在她这儿亦不是何等善人。
况且四修峰乃陆浑山外门弟子的起居所,他们前去也正好赶上过几日的测灵根大会。
沈纵颐毫无顾忌的把这两人转托给他人照顾,她带着又传来新消息的通讯石,前往朝鉴要求的二机峰。
二机峰乃各大长老与其弟子的起居地,朝鉴虽贵为一宗掌门,在二机峰里却也只有一个小小山头。
但她这个陆浑山大师姐,身份说穿了也还是个弟子,只不过借她师尊邬道升的光才能独占一半峰。
以及坐拥无数灵石丹药。
若是说其他大能会嫉妒一个小辈的资源,沈纵颐听了定不信。
可这事落到朝鉴身上,竟然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因为他们的掌门可是被一个七岁孩童大力打哭过的人。
常人被孩童打败只会恼怒羞愧,而朝鉴彼时竟丝毫不以为耻,反而找到孩童的父亲,并且对其父亲大肆宣告此童子的恶劣行径。
孩童之父听完果真勃然大怒,揪住此孩将其揍了一顿。
朝鉴就是顶着被孩子打出的伤,在旁边看着那小孩被揍,直至看完才离开。
就是面对这样的师叔,沈纵颐心中没有半点想要讨他好的意思。
沈纵颐常年游走在身死道消的边缘,对危险的感知何其敏锐。
对朝鉴师叔,她有近乎直觉般的排斥。
不过话虽如此,待会到了朝鉴的洞府,直面这个人的眼神与言语,她依旧不能找到合适的理由去逃离。
他不仅是掌门,还是她的师叔。
徒步行过一道又一道山峰的路上,沈纵颐遇见的每个弟子在看见她都会停下手中动作向她问候:师姐好!师姐您终于回来了!师姐您下山辛劳了!
沈纵颐认真而耐心地回复这些师弟师妹的问候,看着他们因她的三言两语而脸红心跳也一概平常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