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错了。
江盛不知道他已经猜到对方的身份,心里一直彷徨,但他却没顾虑周全江盛的心情,拿这件事情和江盛开玩笑。
“抱歉。”魏游愧疚道。
江盛却误会了,擦擦眼冷漠道:“既然这样,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两不相欠,再也不见。”
黑暗是脆弱的保护色,他庆幸,现在天色还没有亮,魏游看不见他脸上难过的表情,他也看不见魏游厌恶自己的表情,他可以体面的离开。
可为什么心口那么酸。
他明明一点都不想两不相欠。
可是他好害怕。
他害怕魏游怕他。
他害怕魏游用恶心的眼神看他。
他害怕失去魏游。
脱困后为什么不敢回去找魏游?他不敢回去,不敢让魏游看见他。他的尾巴因为怀孕收不起来了,但是他好想见魏游,偷偷看一眼就好,可见到了又想再见一面。
人真的好容易贪心啊,他也变贪心了。
所以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江盛失魂落魄地想要逃跑,却被早有准备的人圈入怀中。事不过三,魏游断不会让他再从眼皮子底下逃了。不过江盛的情绪跳跃太快,魏游还需要理一理。
“是我不好。”
又听见魏游的道歉,瘦弱的肩膀细微发抖,无声的哭泣终于忍不住化为低抽的呜咽。
魏游有点心疼,放弃从头开始的长篇大论,直戳两人之间矛盾最深的点:“没关系,不用害怕,你是一条人鱼的事情我一早就知道了,也猜到你怀孕了。”
江盛惊愕抬头。
汩汩的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要掉不掉,萎靡的尾巴更是竖立在空中,不敢相信魏游所言。
魏游:“回建州时,你出现了许多症状,起先我以为是赶路所致,后来有所怀疑便问了兰哥儿和锦哥儿,知你近来沾不得荤腥,但喜食酸味,我便想或许是孕期反胃。因为是猜测,本想请太医为你确诊,不料意外发生,害你孤单一人在海上漂泊多日。”
“至于人鱼的事,我知道的更早,不是为了哄你,早在饶州时我就知道了。”
“饶州?”
江盛的话音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魏游托起江盛的下巴,摸索着吻去江盛眼角的泪珠。
“对,还记得我们初到饶州时,你梦魇了,坦白自己是小神仙,预言饶州将有地动发生。”
“不可能,”江盛坚决不信,为自己辩解,“我清醒时才不会露尾巴。”
“那时你未醒,我比你早醒片刻,”江盛一脸怀疑,魏游继续道,“真正确认是在腊八时,你喝酒醉了。”
回想起江盛醉态的模样,魏游忍俊不禁。
但江盛断片忘了往事,又不知道联想什么不适宜的,闻言无比震惊:“你居然趁人之危,对我严刑逼供,让我变尾巴玩,你变态!”
魏游:“……”
同款震惊。
“你真忘了?”
“我该记得吗?”
“……”
魏游沉默片刻,幽幽道:“你喝醉了,尾巴控制不住变不出来,着急的不行,好不容易变出来了,你又拿尾巴尖挑逗我的下巴,勾引我,问我是不是喜欢你的尾巴。”
这是矜持、羞涩、腼腆的他?
这不可能是他。
江盛脸似火烧,捂着耳朵不想听。
魏游偏不随他愿,一本正经复述:“你还委委屈屈地问我,喜欢你的尾巴凭什么不愿意碰碰它。你亲自带着我的手抚摸你的鱼尾巴,一寸寸,沿着腹部到尾巴尖,不愿意遗漏一点。”
江盛的脸轰的一下彻底红透了。
不知是被自己醉酒后羞耻的行为震惊到,还是为魏游露骨直白的话感到羞耻,总而言之,恨不得立马跳进海里淹死算了。
“我才没有那么不知廉耻。”
苍白无力地为自己辩解,声音小小的,自己都不相信。
魏游忍笑:“接着你又……”
“不不用说了,我全想起来了!”江盛羞愤欲死,脑袋都快爆炸了。
借着没有几分光线,魏游唇角悄然勾起一个弧度:“真记起来了?那你展开说说。”
魏游三言两语把江盛带跑,江盛抓狂半天纠结自己还干了什么,忽然觉得不对,猛地回过神。
重点是他以前醉酒干了什么羞耻的事情吗?
重点是魏游一直知道自己是人鱼,但没告诉他!
江盛回过味来,气愤道:“所以你瞒了我半年时间,一直以来都在看我笑话?”
想到自己在魏游面前竭力掩饰自己,因为害怕暴露身份而惴惴不安,而魏游耍猴似的看他丑态百出,江盛顿时委屈了,好不容易收住的眼泪更是忍不住夺眶而出。
“这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但我发誓,绝对没有戏耍你的意思。”魏游诚恳道歉。
江盛不依,在他怀里奋力挣扎,魏游紧紧圈着人,道:“原本计划等我回来后开诚布公穿越时空的事情,却不料出了意外。”
魏游猝不及防的话打了江盛一个措手不及,他努力用不太灵光的脑袋消化着魏游透露的意思,挣扎的力道弱下来。
静静听着魏游坦白自己身份,毫无保留地告诉他来历,包括如何在发小婚礼上喝醉后穿越成瑞安王,又如何一步步试探自己的真正来历,再如何展露破绽引江盛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