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本王,”魏游没有卖关子,颇为不耐,“怎么,县令找本王有事?”
没人察觉魏游话术的转变,总捕头却敏锐感知到了,他的身份在王爷眼中不够看,不仅是他,甚至于县令,都无法入这位大人物的眼。
不知县令知不知道肥皂出自瑞安王之手。
大抵是不知道的,否则怎敢派他们来闹事。
总捕头心惊胆颤,连话都是挤出来的:“无事,应当是弄错了。”
魏游手上摆弄着玉佩,看似随意,实则冷意凛然:“你们大费周章无非是想请肥皂作坊背后之人去县衙喝茶,如今茶备好了,人不敢请了?”
“怕是有误会。”捕头硬着头皮道。
“误会?本王还是随你们走一趟吧,污了衙门的名声,县令怪罪你们。”
云淡风轻的话最让人害怕。
几个捕头吓得腿软差点跪地求饶,好歹是衙门的人,最后还是面子让他们咬牙坚持,只不过先前是强硬要求押人走,现在是恳请王爷留下,死活不愿带回去。
“毕竟是本王做的肥皂,里头还真加了石灰粉,如若烧伤了人可就不好了。本来呢,这肥皂啊,就是本王在海船上见船工洗澡不便弄出的一个小玩意儿,见钱塘的人愿意帮本王集粮赈灾,心里觉着江南的人善良质朴,嘱托粮行送的。”
魏游说着说着,话锋一转:“不过……总有那么几个人见不得本王好,爱做些手脚。在场的人中大多用过本王弄的小玩意儿,到底伤不伤手心里头难道不清楚吗?平日看热闹多动动脑子,别一腔热血喂了狗,充当别人的马前卒而不自知。”
百姓低着头连连称是。
特别是先前起头那位“早知道”的,总觉得脖子凉凉的,后颈吹风。
“本王也不是非得去衙门,相信县令会查个水落石出的,”魏游的话让总捕头松了一口气,“但是。”
回落的心又提起。
“陈家被查封的铺子,希望陆大人在本王离开钱塘前的这两日,给本王一个交代。”
总捕头连连称是。
这话坐实了陈家米行与魏游的关系,陈家遭祸是受他牵连,他出面是应该的。
陈富听后老眼纵横,近期为陈家米行的事担惊受怕,心力交瘁,怕回东岭后再无出头之日,有了瑞安王这话,心里踏实了。
这事只是打了某些人的脸,终究无法解决真正的祸端。
魏游在钱塘待了八天,不管粮收多少,过两天差不多该启程前往东岭了,不过在此之前,陈家的事必须有个清算,魏游回到城郊庄子后把泛舟游湖的事交代下去。
后日大概是个好天气。
“魏游,你今天好酷啊!王霸之气散开八米八,我以前怎么都没发现。”等着下人帮他们上热水的时间,江盛趴在案桌前仰视魏游,眼神崇拜。
圆溜的水帘中满满映着他的影子,魏游眸子微动。
酷?
米?
可不是大荆词。
他一分神,手下的毛笔细微抖动,“静”这一字歪了笔画,修补不能,被魏游涂掉重新写过。
江盛没注意到自己语言的漏洞,在魏游身侧蹦蹦跳跳,回忆起今天一众人下跪时的壮观景象,还有那位屁都不敢放的捕头,笑弯了眼角。
“没想到你也挺正义的。”
和他一样诶!
江盛嘴里喋喋不休,肉眼可见兴奋极了,他的两只手臂靠在桌案上支撑着半身,宽松的长袍因为他的动作微微扯动,后领子处衣物弓起弧度,从魏游的角度看,正好能看清他白皙的细颈及领口浅处露出的雪肌。
香气更浓了。
对他的影响也越发强烈。
木桶经过门栏时发出一声轻响,魏游眼皮半垂:“浴水送来了,你先去吧。”
隔着屏风传出哗啦啦的水声,平时无所觉,今日总觉得口干舌燥,魏游端起放置在手边的茶杯,发现里面水已经空了。
他吞咽了一口口水,燥意消不下去,反而被拍打的水声吸引了注意,屏风内某人哼着奇怪的调子,同那日海边的一样,听不出口音。
江盛穿着里衣回到床上,嘶哈着说:“太冷了,泡水里暖和,出来后一下子冻死鱼。”
魏游搁下笔,等床上没了动静才进入屏风后,原本打算唤人来换水,却被水中一道粼粼的光线吸引了注意。
走到木桶边,周围还残留着江盛身上的味道,他放缓呼吸让自己清醒,手指轻轻拂动水面,却见那道细碎的光亮隐匿在水下。
修长的手指在木桶边缘犹豫地点了点,片刻后他弯起袖子,带着一丝没来由的虚心探入木桶,水温温凉凉,无端想起白日里碰触的小脸。
魏游手指微顿,深吸一口气后专注手下动作,木桶看似浅实则深,等手掌碰到桶底实处,水面已经没过他的臂膀。
他沿着木桶底板细细摸索,稍稍片刻,一块硬物碰上了他的指尖。
魏游攥起指尖,把硬物拿了出来,细细端详。
半晌后,室内响起他的疑惑沉吟:
“鳞片?”
第23章
木桶内掉落的鳞片大约手心大, 纯净的半透明水蓝色鳞片触感冰凉而薄滑,在光线照耀下鳞片边缘透亮反光,不禁联想丁达尔效应下的碧水蓝天。
美的一眼难忘。
江盛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