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当前?核辐射当量已经达到e级,请注意防护!]
楼下传来蹬蹬的上楼声。
岸田森本迅速反应过来,正想要大声怒斥岸田太一带着弟弟妹妹快跑去地下避难室,一只冰凉的手却在这时死死卡住了他的脖颈。
岸田森本后脊发凉。
那只手轻轻用力,不偏不倚捏住岸田森本的血管,然后将?他从地上拖拽起来。
岸田森本嘴里发出几声嘶哑的“喝”声,他感到一阵窒息的痛苦,血液在头部聚集,要挤爆脑部盘根错节的血管,空气中灼热的气浪不断侵袭,一点?点?腐蚀他的躯体。
如今他就像是铁板上被烧灼的烤肉,从他的面部到裸露在外的每一寸肌肤,都?在铁板上冒出滋滋的热气。
岸田森本两只腿在空中胡乱扑腾,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他终于对上了背后那人的眼睛。
该怎么形容那双眼睛?
在深蓝色的苍穹之下,那双眼睛像是无边无际海浪里的礁石。纵然海里暗流奔涌突袭挤压海面平层,礁石却巍然不动,静得可怕。
岸本森田打了个哆嗦。
这时岸本太一跑上楼来。
苏白转过头。
这是一个身高一米七五的男子,他身着褶皱整齐的白色衬衫,黑色的西裤在脚后跟处挽起,细长的眼睛像是患了肌无力一样向下耷拉,只剩下一个弹珠那样小的黑色眼球用尽全?力将?两条缝撑开。
岸本太一发出一声尖叫。
他害怕的不是突然闯入家?中的这个陌生女?人。
岸本太一跌坐在地上,两只腿交错后蹬,哆嗦着手指着屋外。
“破了……破了……防护罩破了!”
他坐在地上崩溃地大喊:“我们全?都?会?死!!!”
*
岸本森田是被水泼醒的。
他双手被反绑在椅子上,挂在皮肤上的水珠像是有?温度一样烫得他发出痛苦的嚎叫声。
还是在伊甸园原来的屋子内。
岸本森田夹紧双腿,后背向前?扑倒,但在对未知的巨大恐惧之下,他还是忍不住带着一丝希翼朝着窗外望去。
防护罩上巨大的窟窿还清晰可见,亮白色月华如水,一寸寸照出防护罩被粉碎过的不规则裂痕。
岸本森田绝望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张开嘴沙哑地说道?:“筒仓第?三十二层是控制室,在那里可以启用备用防御罩。”
苏白:“不需要。”
“怎么不需要!”
岸本森田崩溃地大叫,他分明?感觉自己面上的肌肤正在溃烂,甚至低下头就能清楚地看见自己溶解掉的肌肤和?衣服粘黏在一起。
“如果再不启用备用防御罩,你和?我都?会?死在这里!”
岸本森田怨毒地看着她:“倒时候,谁也活不了!”
他似乎以为?这句话对苏白而言有?着足够的威慑力,岸本森田低着头,脊梁骨一抽一抽地在颤抖,瘦小的身躯爆发出疯狂的大笑声:“看你这么年轻,你身上完全?没有?被核辐射污染的痕迹,你甘心因为?我这样的人搭上一辈子吗!”
“太吵了。“
苏白从桌子上端起一杯水,转过身说道?:“我说了,我不需要什么防护罩。”
她抬起左手,在岸本森田惊惧的眼神里,灰色的元素在她掌心凝为?米粒大小。
苏白将?核元素凝为?的小球投放在水杯中。
刹那间水杯腾出袅袅雾气,热气又滚又烫,当着岸本森田的面,苏白若无其事?地将?手掌附着在水杯之下。
怪、怪物!
岸本森田惊恐万状地看着她。
灵气飞快地在苏白手心里聚集,阻止因为?高温不断蒸发的水系元素,并且在吞天冰焰的作用下,这些水系元素在一点?一滴地和?核元素融为?。
“你……”
她越是镇定自若,岸本森田就愈发头皮发麻。
当初岸本森田顶着巨大的舆论压力执意要排放核污水,街上游行抗议的群众数不胜数,甚至每一次演讲都?会?有?手持武装的分子想要暗中刺杀他。
被这些贫民们痛恨是一件让人苦恼的事?情吗?
不!
恰恰相?反,看着那些因为?生活忙碌奔波的人面目沧桑,脸和?脖颈因为?愤怒涨得通红,愤怒地对着他破口大骂,岸本森田感受到的却是无尽的快感。
高高在上的快感。
万物皆由他主?宰的快感。
这些愚蠢的刁民永远也不会?知道?,他力排众议执意排放核污水是为?了保护岛国的荣光,为?了延续大岛民族,是为?了拯救这些无人在意的愚民的性命!
核能量反应堆如今压根就不能停止,源源不断地制造着海量的核废料和?岛国无法再继续承受的核热量。
谁会?在意无足轻重的蚂蚁的谩骂和?责辱?
岸本森田每次只是掸开袖口的灰,在护卫队的簇拥下挺直脊梁骨,风轻云淡地走过去。
最可笑的是,那些愚民中竟然还有?他的拥护者。
可岸本森田会?感激这些为?他说话的愚民吗?
这些蠢人以为?只需要动动嘴皮,为?他说几句好话,他就应当为?他们的利益殚精竭虑,鞠躬尽瘁了吗?或者说他们以为?在这时候对自己施加这点?不需要花费任何气力的恩惠,仅仅只是选择一边站队,就能避免自己劣等基因被淘汰的命运吗?
看到愚民们看向自己乖顺讨好的嘴脸,岸本森田总会?敷衍地露出微笑,而这时他们会?配合弯曲脊梁,低下头颅,像一条狗一样带着激动和?喜悦接受岸本森田的抚摸。
“做得很好。”
岸本森田夸赞道?:“这次,我们是为?了帝国的荣誉而战!”
愚民激动到浑身颤抖,哆嗦着嘴皮,举起拳头说道?:“为?了帝国的荣誉而战!”
然而第?一次——
岸本森田在这姑娘的眼里既没有?看到憎恨也没有?看到怨怼。
他揣测不出她的任何情绪,也无法预料到她下一步将?会?做什么。
无论他如何大吼,呼喊,她的情绪依然稳定到不会?受到一丝一毫的波动。
这怎么可能。
岸本森田猩红着眼,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苏白走到岸本森田面前?,伸手卡住他的脖颈,手指用力。
岸本森田脸涨得通红,眼睁睁地看着她将?水从他的喉咙管里灌了进入。
浓硫酸一样高腐蚀的液体顺着岸本森田的食道?汩汩滚下。
他嘴里烫出白气,像是一只被残忍丢进油锅里面的鱼,五脏六腑都?要被烧化掉,岸本森田痛苦地想要叫出声,却发现少女?白皙的手指死死卡住他咽喉的位置,堵住他血流的去向,更不允许他发出半点?声音。
”呃呃呃……呃!”
毒蛇一样恶毒的视线落在少女?面上,她置若罔闻。
火山岩浆一样的热流漫过岸本森田的食道?,落在他的胃部。
岸本森田额角留下大颗大颗的汗水。
“嘘。”
她食指放在嘴边:“小声点?。”
然后苏白后退一步,松开手。
在少女?松手的刹那,岸本森田发出了杀猪一样凄惨可怖的嚎叫,自己浑身像是被插满刚刀,这样剧烈的痛楚让岸本森田疯狂地挣扎,椅子哐当一声重重倒在地上,血顺着地面滚落一地。
地面的灰尘和?岸本森田身上不断脱落的鲜嫩柔软的血肉剧烈摩擦,一瞬间岸本森田误以为?自己血管里塞满了全?是细菌的肮脏锈钉。
但这样清晰的痛楚竟然让岸本森田奇异地从胃部硫酸烧灼的痛楚中感到一丝解脱的快感。
岸本森田疯狂的叫骂声吵醒了对面的岸本太一。
“醒了?”
苏白扫了他一眼,评价道?:“也是够慢的。”
岸本太一顾不得回答她的问题。
在亲眼见到这样血腥的场景后,纵然整个人被绑在椅子上,他却浑身抖得像是筛糠,连带着椅子也开始震动。
在地上翻滚的血人还在不断地发出痛苦的哀鸣。
“别担心。”
苏白淡淡说道?:“你父亲死不了。”
白衣少女?拍拍手,弯下腰,露出一个恶劣的微笑:“我会?还你一个完好无损的父亲。”
“你想要什么样的呢?”
苏白问道?:“在这里,我见过很多不一样的人,你也知道?异能者对吧。我见过眼睛占据半个脸颊的异能者,她能清清楚楚看到千里以外的地方…你们的眼睛太小了,就像是见不得光的蛆虫,多么碍眼。”
岸本太一分不清额角不断滚落的液体是汗液还是血珠。
但他在嘴里尝到铁锈的味道?。
血液飞溅在她的面上,更加衬得少女?眼神冰冷,但她一边若无其事?地进行手里的动作,一边兴致勃勃地和?岸本太一聊天:“说起来,其实这个位置可以考虑放一个触手,你的父亲对于核元素有?着这么深刻的研究,我想他一定迫切地想成为?一名异能者。和?核元素真正融为?一体,是吗?”
她突然停下动作,转过头看着岸本太一,征询着他的回答。
“不,不不不…”
岸本太一克制着内心的恐惧,极力辩解:“我们也是受害者,父亲并不想让这个世界变成这样……实在是……”
实在是毫无办法了。
“看来你并不喜欢我这个提议。”
苏白遗憾地摇了摇头,加重了手里的力道?:“可你父亲应该是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