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给我看看。”
勒芒发过来一份试验报告，上面详细列明了开天细胞的生存条件。它的温度适应范围格外宽广，在宇宙真空中都能够生存，而对环境温度的耐受从接近绝对零度到上至1000度，都是它的适应范围。至于食谱则是宽广到几乎是物质就能吃，哪怕处在连灰尘都极为稀薄的宇宙空间，它也能依靠恒星的各种辐射生存相当长的时间。具体能够活多久，勒芒还没那个条件测试。
楚君归收起报告，顺手从旁边架子上拿起一枚试管，把开天的分身装了进去。
勒芒跟在楚君归身后，说：“头儿，或许我们应该重新考虑一下，把这样一个拥有智慧的生物培养起来是不是风险太大了。”
楚君归停步，摇了摇手中的试管，说：“这个宇宙中比它更危险的生物多了，而且从过往历史看，人类最大的敌人就是人类本身。”
打发了勒芒，楚君归又回到自己的工区，继续调试速射炮。他将几枚生物芯片按照既定的架构封装，然后加载预制好的程序，就成了一个控制器，安放到速射炮上。
楚君归忽然想到开天给自己的分身，心中一动，就给控制器额外做了个接口，并且将控制器置于速射炮顶部，然后就拿出试管，小心翼翼地将那团黑气倒在接口上。黑气逐渐蔓延，覆盖了整个接口，然后浮现眼睛，开始寻找目标。
楚君归将速射炮提到靶场，向前方数百米处的一个石靶指了指，说：“那就是目标，开火。”
速射炮居然真的自己转动，指向了标靶，然后一炮轰出！
炮弹高高从标靶上方飞了过去，偏了少说也有两米。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就让人震惊了，速射炮炮口降低，又是一炮。这一炮几乎是贴着标靶飞过，然后第三炮就正中标靶。紧接着速射炮开始连绵不断地射击，虽然震动和反作用力让炮口不断抖动，但是每一发炮弹偏离，下一发都会做出相应调整，就这样连射数十发，几乎都在标靶范围内。
楚君归相当满意，这种射击精度已经是精锐军官的水准，换句话说，让罗兰德来打也不过就是这种水平。而开天这个分身才刚刚出世，等成长起来，还不知道会厉害到什么程度。
精度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开天的分身确实能够使用人类主脑科技的通用数据接口。速射炮的精度受限于伺服结构的速度，换句话说，开天分身的实力还没有看到上限。能够使用数据接口与芯片连接，与人类使用个人芯片辅助运算既有些类似，又不尽然相同。和人类相比，开天倒更像是真正的数字生命，或者说，天生的数位化生命。
有了小开天，楚君归就觉得有必要给自己量身订制一辆新战车了。和圆桌武士这样僵持着总不是办法，还是要尽快消灭他们的部队，抓光他们的俘虏，再全部变成自己的人才是。
第346章 手贵
看着一辆辆正在打印出来的战车，楚君归忽然想到，他手上的生物芯片可是不光能当火控系统用的，战车姿态控制系统同样可以。
一想到这点，楚君归立刻就给勒芒布置了任务。勒芒则迅速组织科学家们干活，半天功夫就拿出了一套姿态控制系统。于是试验体发现了勒芒另一个功能：这家伙分拆任务，组织人干活倒是一把好手。
原本战车所用的车轮就是全向全驱，悬挂上下延伸幅度可达1.5米。在新系统的操控下，战车行驶崎岖地形如履平地，平均车速提高了10公里，而且可以原地掉头，遇到特别难通过地型时甚至还能强行来个小跳：但是跃高只有30厘米。
这么重的战车，能跳起来已经不错了。
新战车乘员两人，一人操控，一人控炮。勒芒还专门设计了一个紧急救生系统，折叠起来就是手提箱大小，可以直接插在战车车体后面。
新战车终于有了点模样，星火主脑为此给出了一整套的命名方案。原本的战车是垃圾级，而新战车则提升到了粗糙级。
不管用什么名字，数日后楚君归就带着几十辆粗糙战车出门，找圆桌武士的麻烦去了。
这一次双方又是在半途中不期而遇。
4号行星上的侦察手段极为有限，有效侦察半径超不过10公里，大多数情况下都要靠目测。结果双方发现对方时，彼此距离已经只有不到5公里。
这一次圆桌骑士准备了一支包括200辆战车和40台机甲在内的大部队，还有大批辎重车辆，看样子是准备把末日阴影要塞一口气端掉。
对方的大部队丝毫没有吓到楚君归，他瞬间驾车冲了出去。
“跟我冲！”
这是无声的命令，身后的战士们瞬间热血沸腾，一个个把速度加到最大，跟着楚君归狂冲。
几十辆粗糙简陋的战车有如脱缰野马，散乱得根本没有队形，直接向数倍于己的对手冲了过去。
若从空中俯瞰，圆桌武士的部队阵型严整，行进间一辆辆战车彼此间的距离几乎保持不变，有若古时受阅的重甲骑兵方阵。光从阵容上就能看出这支部队训练有素，纪律严明。
而楚君归带的那几十号战车个个生得奇型怪状，有快有慢，根本不成队形，一窝蜂就冲向对手，俨然就是土匪作派。
联邦中央的机甲运载车上，坐在已经发动的机甲中的男人看到了这一幕，顿时目瞪口呆：“这，这算什么？蛮族冲锋吗？”
威廉忽然道：“不好！他们速度好快！”
男人瞬间醒悟，从机甲背上连射三颗红色信号弹，然后迈下运载车，杀气腾腾地向着敌人走去。
眼看着已经进入射程，楚君归忽然发现这一侧的敌人战车已经一水地转过炮塔，完成了戒备。
楚君归驾车一个急转弯，高速行驶的战车在离心力的作用下一侧轮胎已经离地，几乎要翻了过去。这时战车炮猛烈开火，高射速加上巨大的后坐力将战车又推回平衡位置。于是楚君归完成急转，扑向了后方的辎重部队。
后续战车有样学样，跟着楚君归转弯，同时对着敌人一通猛轰，让车体恢复平衡，跟着头车杀向敌人后部。
这一批人都是枪骑兵和海盗旗的精锐，虽然是第一次做这种惊险动作，但自身素质过硬，又有姿态控制系统辅助，大多有惊无险。就只有一辆玩脱了翻车，在连续滚了两圈后，居然就地一弹，又翻了回来，然后加速就跑，一边跑一边还不断对着身后打炮。
威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驾着机甲冲向后队。那里全是辎重车队，防御薄弱。
然而等他赶到，楚君归已经带着一批土匪似的手下在后方车队里杀了个天翻地覆，然后冲了出去，又兜了一圈，冲向敌人的左翼。
男人这时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迅速指挥战车集结，同时跟着楚君归的战车群奔跑，不断开火扫射。他的炮术极为精准，转眼间就打爆了两辆战车。
然而为首的那辆粗糙战车突然掉转炮口，这时男人才发现这辆战车的屁股上居然也有一门炮，虽然炮口转动幅度有限，但是架不住粗啊！
三门炮一齐开火，还都是速射模式。
当的一声，当第一枚炮弹在机甲外壳上弹开时，感受到机甲的震动，男人心中就是一沉，感觉要糟。
果然……
当当当当！炮弹连绵不绝地轰在机甲上，如同爆豆一般，打得实际质量过百吨的重型机甲踉跄后退，根本无力还手。
炮弹的威力大得出奇，射速又是极快，三门炮轮流发射，合计射速已经破千。尽管战车车轮飞旋，可还是抵不过巨大的后坐力，被推得步步后退。战车都是如此，男人的机甲可想而知。
这些炮弹还出奇的准，几乎全部轰在机甲的左臂，以及左臂和机体的关节连接处。关节部位虽然也有装甲保护，可是毕竟和机体本体的防护不是一个级别的。
男人眼睁睁看着装甲被层层削弱，最终轰鸣声中，左臂离体而去。
他的脸瞬间僵硬了。
楚君归见好就收，车轮从反向转为正向，倏忽间加速远去。
他身后的战车群紧紧跟随，一窝蜂似地逃走。几辆被击毁的粗糙战车则是让人再次目瞪口呆。车组爬了出来，从车后抽出一个手提箱，往开一拉，里面就弹出两个车轮，变成一辆轻型摩托。然后他们两人一辆，瞬间逃走。
威廉赶了过来，看着滚滚远去的烟尘，并没有下令追击。
对面速度实在太快，越野速度直追他们主力战车的平地速度，这哪追得上？而且又格外灵活，火力凶猛，非主战战车就是追上了也是送死。
威廉俯身捡起掉落的机甲手臂，这时男人说：“不用捡了，已经废了。”
威廉叹了口气，并没有扔掉，而是放在了旁边的载重装甲车里。这只手臂上的主炮弹药发生了殉爆，炮已经彻底炸毁，确实可以报废了。
男人转头，看了看一片狼藉的辎重车队，咬了咬牙，方道：“撤退！”
远方，罗兰德驾车来到楚君归旁边，问：“头儿，刚才打得真漂亮！不过，你为什么不打腿？”
“手贵。”
第347章 青史留名
一间密封的会议室内，男人、威廉以及十余位高级将领围坐桌边，看着会议桌上战场影像的回放。
影像中一辆辆外观简陋的战车呼啸而过，时时做出急转回旋等等机动动作，有时甚至会借助地型飞跃至半空。无论在哪种姿态下，它们的炮火从未停过。
而圆桌武士的战车阵列漂亮威武，整齐划一，可是操作却要呆板得多，炮口转向明显跟不上对手的动作。
一位科学家装束的人首先说：“我们已经研究过拖回来的战车残骸，设计可说相当的……原始。动力系统是六轮全向驱动，能量来自于聚合物电池。不过有两点值得注意，一是他们的战车比原始版改进处超过60%，几乎就是一辆全新的战车。另一点则是根据我们的计算，他们使用的许多机动动作是不可能通过手工操作实现的，也就是说，对面有车载姿态控制系统，也有辅助火控系统。”
“不可能！”一名将军切换了影像，图中的一辆圆桌武士的战车射出了几枚导弹，然而导弹一离开车体，就迅速失准，数十米外就开始茫然乱飞，全都不知去向。将军说：“看看，这就是我们的半主动导弹。我不觉得对面的科技水准会比我们先进一百年。除非他们是把驾驶员给焊在车里。”
科学家有些恼怒，提高了声音：“承认和对手的差距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我们的对手来自盛唐，盛唐的国力和技术水准在很多领域都在我们之上，先于我们研发出能够在4号行星上使用的控制系统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那这段时间你们在干什么？我们可是有300人的科学家团队，都是来观光的吗？”
科学家脸胀得通红，拍案而起，怒道：“这里没有任何主脑可用！而且在这个见鬼的星球上人会变得暴躁易怒，难以思考。对你们这些只知道打仗的家伙自然没什么，可是我们需要思考，需要冷静！需要……”
“冷静。”男人终于发话了。
科学家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悻悻坐下。
男人伸手虚点，中央影像变成了一具重型机甲，远处的一辆战车正在疯狂射击，把机甲打得不断后退。
男人抬手一挥，机甲身上的烈焰硝烟就已消去，显示出一个个红色的弹着点。那一片密密麻麻的红点全部集中在关节和手臂区域，几乎连成一片。
“24秒之内打了我262炮，仅有3发失准。这种程度的火控，可和原始没有关系。就算我们的行星战车不受影响，水准也不过如此。盛唐那边最近新到了补给吗？”
威廉说：“没有发现。不过我们现在已经没有能力对全星域进行封锁，所有对方有补给舰溜进来的可能性很大。”
男人环视一周，忽然笑了，说：“本来以为是来捡个功劳的，没想到诸般不顺。看来，我想晋升个上将还挺不容易的呢。”
会议室内众多将领都默不作声，威廉的脸色显得有些凝重。
男人打开个人终端看了看，说：“现在离我成为联邦最年轻的上将，就只剩下35天了。再解决不了这个星球上的局势，我就永远都没有机会打破纪录，把我的名字写进联邦历史。而现在，我们已经被一个残存的基地拖了整整十天，根本没有办法深入探索，连一个分基地都没有建起来。这是不可容忍的。”
说到这里，男人的目光钉到了威廉脸上，一字一句地道：“老同学，你是不是不愿意看到我成为上将呢？”
“怎么可能？”威廉立刻否认。
“那就好。”男人脸上突然换上阳光灿烂的笑容，说：“我就说作为老同学，你不会如此阴险。那么，准备三号方案。”
“不行！”威廉脱口而出。
男人脸上笑容瞬间消失，如蛇一般阴狠的目光落在威廉身上，慢慢地说：“你是一定要把那些叛军放在我的前途之上了？威廉，看来你已经想得很清楚了，非要成为我的仇人不可。”
威廉叹了口气，说：“我不想当你的仇人。只不过他们当初失陷，也有我们的责任……”
“是你们的责任，不是我们。”男人纠正。
“甘勃……”
“叫我司令。”
“好吧，司令。我想说的是，这几千生命还有可能挽救，您的上将是迟早的事，早几天晚几天没什么区别。”
甘勃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拍了拍威廉的肩，说：“对我来说，区别大了，甚至大过了生死。你明白了吗？”
“我无法理解。”威廉十分平静。
甘勃叹了口气，说：“生命总有消失的时候，而历史却可以一代代流传。盛唐有句古话，叫青史留名。威廉，你对自己的感受如此看重，却根本不考虑别人的想法。一个只顾着自己当圣人的人并不是值得交往的朋友，那么就别怪我不顾虑你的感受了。”
甘勃提高了声音，“我记得食品仓库还没有人看守，那里非常重要。来人，带威廉将军去食品仓库！把他的行李也搬进去！”
威廉大吃一惊，腾地站起，怒道：“你这是对我的侮辱！”
“你想做的事对我来说可比侮辱严重多了。只要我还是这个行星的司令，你看守仓库的位置就不会更改。”
“你无权这样对我，我会去军事法庭告你！”
“那会是一场漫长的诉讼，我等着。来人，带威廉将军去仓库。将军的亲卫要是有不同意见，就地处决！”
几名宪兵冲进会议室，直接将威廉拖走，丝毫不留体面。